《初恋这般甜[ABO]》作者:分梨骄绿 文案: 剧场一: 校霸约战死对头转校生,孰料转校生竟没来! 头上缠绷带的余洲:“赴约路上被车撞了。” 斐诺嗤笑:“你是怕输不起?” 余洲:“是撞失忆了。” 斐诺若有所思,计上心头。 恢复记忆的真A/总攻/余洲去厕所堵斐诺:“玩儿够了?” 孰料,光天化日,朗朗厕所,余洲撞见那个一直以A自诩的校霸斐诺,正在给自己注射O用抑制剂! 余洲眼神深邃:“那么该我玩儿你了。” 剧场二: 路人甲:洲哥,我看你刚转来不知道,离校霸斐诺远点,那可是个轮起椅子就能给人开瓢的狠角色! 余洲揉一把埋在他怀里乖乖吸信息素的校霸的头:你听见了吗?他让我离你远点。 校霸/斐诺抬头,恶狠狠瞪了路人甲一眼:再放屁老子给你开瓢! 放完狠话后,校霸埋头继续吸。 路人乙:洲哥!听说你爱好挺特别,搞AA恋?兄弟劝你一句,校霸哪儿有软O香?” 斐诺一挑眉:洲哥,他说我不软不香。 真霸总/余洲怒给路人乙开瓢! ps炸毛凶/撩人反被攻/校霸受v人狠话不多/校草/学霸攻 有私设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花季雨季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斐诺,余洲 ┃ 配角:预收文《我哥总欺负我[ABO]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abo校园文 第1章 九月,开学季,历城一中高三九班。 大课间,教室最后一排,两个Alpha和一个Beta围坐在斐诺身边,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些惊恐又疑惑的表情。 胖子杨牧率先反应过来:“真不愧是斐哥啊,两句话就把人忽悠过去了。余洲现在真以为你和他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毫无恩怨瓜葛?” 姚语补充:“余洲现在算不算认贼作友?” 唐贺翻了个白眼:“你俩究竟会不会说话,我们斐哥这招叫做损人利己,骗失忆死对头和自己是朋友,有朝一日,余洲恢复记忆来,恶心也得把他自己恶心死。” 当事人斐诺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将奶茶递至唇边,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随着吞咽的动作,他脖颈处流畅的线条被凸显出来,好看又骚包。 喝够了,他放下奶茶,卷起刚发下来的化学试卷,对着眼前三人的脑袋一敲一个准:“余洲可是我特别欣赏的人,长的好,成绩好,人品又好,再乱说我揍你们。” 看到斐诺促狭的眼神,三人立刻明白过来他话里有话,刻薄余洲罢了;而背对斐诺的过路人余洲,脚下一顿。 他刚从办公室出来,老师们轮着问了一遍他的伤情。 回来后不巧听见斐诺吹他彩虹屁,态度还十足十的诚恳。 当初斐诺在医院里告诉他,自从他上学期转过来,成为斐诺的前桌,斐诺就一直从各方面帮助他,还带着他一起加入了校篮球队。 一周前因为他实在仰慕斐诺的球技,就论坛私信斐诺,约打球,可没想到他赴约路上竟被车撞了,伤了头部,失去了一小部分记忆。 前半段他姑且可以信个几分,后半段说他“仰慕斐诺”实在令他困惑。 杨牧眼尖,注意到余洲来了,赶忙递眼色:“余洲,咱先不说了。” 三人立刻作鸟兽状四处逃散,奔向各自座位。 这绝不是夸张,毕竟余洲可是打架不输他们斐哥的Alpha,上学期期中一战,余洲和斐诺身上都挂了彩,换句话说,斐诺在余洲面前都占不到分毫便宜,他们就更不堪一击了,被抓包背后说余洲坏话……不敢想。 余洲迈开长腿,回到座位,坐下时好像看到后面的斐诺对他笑了一下。 斐诺掀起眼皮,露出琉璃一样通透的瞳仁,打量起面前的人儿。 余洲是个纯种Alpha,个儿高腿长,宽肩窄腰,身材比例完美,单纯走路都带感得很。 他面相虽易显得冷酷不近人情,但长得确实美,不然不会才刚转来,就抢走了校草的称号。 和余洲干过不少架,斐诺自然地也把人家身上紧实的肌肉给摸了个遍,Alpha的体型优势,果然不是吹的,而他高三了都还没有分化成真正意义上的Alpha性别,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眼下,余洲正坐得极其挺拔笔直,阳光给他的轮廓描上了层金灿灿的细边,毛绒绒的,叫人看着心里痒痒,斐诺忍不住想搞破坏:“洲哥。” 余洲感到脊背被一根手指蜻蜓点水地戳了一下,带来极细微极短暂的一点酥麻感。 他果然转身,正好对上那双极富少年感的眼眸,难得好脾气:“什么事?” 斐诺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并冲他一扬手里的化学卷子,鲜红的“69”占据了小半张卷面:“借我看看你的卷子呗,错的太多,订正不过来了。” 余洲闻到空气中弥漫开了甜甜淡淡的奶茶味道,眉心一跳,想起斐诺上次去医院看他,也是手里捧着一杯奶茶,边喝边笑。 而前排等着看好(打)戏的三人,目瞪口呆地见余洲真的把卷子给了斐诺,斐诺还礼貌地道谢——神tm相敬如宾的一幕! 不愧是斐哥,够骚。 而教室另一边,一个手机摄像头偷偷对准了后排,模糊却精准地记录下了这友爱的一幕——模糊是因为激动到手抖。 死对头哎! 打从第一眼见到,就看彼此不顺眼,说话不过三句就干起来,争到头破血流的死对头……居然在有生之年和解了? 这个偷拍的女生叫黄黎,她火速上线历城一中匿名论坛,开了个帖子“我没见过沙漠下暴雨,也没见过母猪上树,但我见过余洲斐诺有朝一日不再剑拔弩张”,镇楼图就是那张岁月静好的照片,模糊但不影响两人逆天颜值的发挥。 不过五分钟,帖子已经被顶成了红色的hot! 黄黎和同桌正想看看大家都回复了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班主任老任在讲台上拍桌怒吼:“还在吵?有没有听到上课铃声?大课间是让你们大声喧哗的吗?是让你们休息好了就赶紧自习!那个黄黎,给我把手机交上来,说多少遍不能带手机,怎么就不听。你比别人多复习一秒,考试就比别人多考一分!” “噗——”最后一句话,叫斐诺笑喷了,一口奶茶喷在了化学卷子上。 “艹哈哈哈哈艹,老任没到中年,秃顶就算了,怎么还进传销组织了!”他尽量压低笑声、骂声。 老任正忙着收黄黎的手机,加之最后一排到讲台确实有一段距离,他没被发现,笑得愈发肆无忌惮,终于引起了前面余洲的注意。 “试卷。”余洲用手一指。 余洲的同桌和斐诺的同桌闻言都凑过来看热闹,只见余洲那张满分110的化学卷子,被斐诺的一口奶茶喷得体无完肤。 两位同桌面面相觑,并十分默契地将椅子移开了二十公分—— 照以往的经验,不出三秒,两人就可以干起来了。 “1、2、3……”两人甚至更有默契地数出了声。 斐诺确实是故意的,借题发挥,弄脏了余洲的卷子。 而且,如果余洲仔细看,不难捕捉到斐诺眼里的得意与挑衅。 没错,斐诺又看他不爽了,不爽就要搞事情。 余洲狭长的眼眸极快地扫了一眼斐诺,一开口,竟辜负了三人的期望:“我再问老师要一张卷子。”然后用修长的十指将脏卷子折叠,扔进了垃圾桶,带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整个过程余洲都端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根本瞧不出任何表情。 安静如鸡的空气中,三人的下巴惊掉了一地。 两位同桌:“他俩变了。” 斐诺摸摸下巴:“早知道就该往奶茶里加份珍珠。” - 中午吃饭的时候,余洲的一帮兄弟忍不住劝:“洲哥,离斐诺远点儿吧。” 余洲突然觉得今天的饭菜有点儿难吃。 在兄弟们看来,洲哥是顶好的学生,他们不想洲哥被那个抡起椅子就要给人开瓢的校霸带坏。更何况,一个假期而已,宿敌就合好了? 他们才不信。 一定是斐诺耍了什么诡计,校霸满肚子坏水。 叫蒋俞的兄弟继续苦口婆心:“不离开他,你迟早会后悔的。”论坛上的八卦也不是空穴来风吧,作为学霸的好朋友,他有义务,防微杜渐。 太难吃了……余洲皱眉,不轻不重地扔下筷子,金贵地掀起眼皮,语出惊人:“我觉得他挺好,人很有趣。”说完便端起盘子走了,留下一桌懵逼的兄弟。 余洲走出食堂,心里发笑,他是失忆了,不记得他和斐诺以前的事情,但又不是降了智。 他只是想看看,这个斐诺,到底在玩儿什么。 既然对方喜欢玩儿,他就奉陪到底。 - 下午不知怎的,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太阳被乌云遮挡,教室光线一下子暗了不少。 昏昏沉沉地,哈欠连天的斐诺在课桌前挡了一本英语书,倒头一秒入睡。 前面还有余洲遮挡,他就不信架着老花镜的英语老师还能瞧见他不成! “斐诺,斐诺!” “靠。”斐诺气得牙痒痒,以为又是老师发现他上课睡觉,故意点他起来回答问题。 他“唰”地站起,耿直脖子,道:“老子不会。” 周围诡异得安静了几秒,就连台上的英语老师也楞住了,而后全班爆发出狂笑之声,其中夹杂了不少拍桌的声音。 同桌孙祥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停止笑,下课百分百会被打,解释道:“斐哥,英语老师是看下雨天了,教室里面光线暗,叫你开个灯。” 谁知道竟来一句“不会”,神tm不会……开灯。 说完孙祥便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斐诺的眼睛,也不敢想象他的表情变化。 就在笑声即将掀翻屋顶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啪”响起,暗沉沉的教室瞬间明亮起来。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愕然—— 第一反应:余洲开了灯! 第二反应:余洲替斐诺解了围!? 第□□应:论坛上疯传他俩转□□好……是真的了?! 斐诺本人也意外地望了余洲一眼。 上学期余洲转到他们班,坐到了他前面,许是太无聊了吧,他总有意无意地招惹余洲。 斐诺狂得张扬,余洲狠在骨子里。 两人不服气就开干,斐诺后来仔细琢磨过,干架十之有八都是他先作的。 讲台前的英语老师怒而砸书:“斐!诺!你给老子滚出去!” 班里的笑声、嘈杂声像关了闸的洪水,立刻停住了。 他们第一次见好脾气的英语老师爆脏话以及发火。 校霸斐诺,果然了不得! 更让他们惊呼以及想不到的是,斐诺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依言出去了! 一溜烟跑没影的斐诺心道:是的,我网瘾犯了!不溜白不溜。 余洲望着斐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刚才斐诺在跑出去前凑在他耳边说了句: “洲哥晚上一定记得给我留扇厕所的窗户啊!” 喷出的气息染着奶茶的甜味儿。 余洲垂眸,眼底笑意愈深。 第2章 晚归这种事情,斐诺早做惯了的。然而浪到十二点半才溜回宿舍楼,斐诺今晚也是第一次。 以前他晚归,都是事先让杨牧几个把厕所窗户留开一个,爬上二楼对他来说并不难。 这学期换了个宿舍楼,他还住二楼,但这次逃课,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跟杨牧他们通风。 还好他反应快,叫了余洲给他留窗。 眼下斐诺靠在宿舍楼墙角,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左腿弯起,脚蹬在墙壁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刚打开,一大堆未读消息在屏幕上炸开,先是四人小群—— 唐贺:「斐哥你三节晚自习都不上了吗?」 姚语:「没有斐哥的晚自习,太无聊了,想斐哥了。」 唐贺:「我也想,早知道跟斐哥一块儿逃课了。」 杨牧:「我插一句,爸爸们,谁写完物理作业了,借我抄一抄,题目难死我了。」 姚语:「斐哥在的话,还能抄抄斐哥的。」 …… 唐贺:「卧槽!?隔壁班班花刚是不是来给余洲送情书了?」 姚语:「艹,是真的!可惜余洲去老师办公室了还没回来,情书就摆在余洲桌上呢。」 杨牧:「别说,班花长得还挺漂亮,身材也好。」 杨牧:「艹,余洲不!是!人!他叫人把情书还回去了,看都没看。」 唐贺、姚语:「……真不是人。」 看到这儿,斐诺笑出了声,这事儿估计也就余洲这种狠人干得出来。 退出小群又随手翻了翻别的,最后一条是他妈妈周娆发的:「周末在你万叔叔家住了,给你转三千,要什么自己买,不够和我说。」 底下是一条转账信息。 斐诺突然不想笑了。 他关掉手机,双手枕于脑后,抬头望天,肚子里想骂的话最终一句也没骂出来。 - 穿着浅灰色丝质睡衣的余洲,顶着一脸倦容拐进了厕所。 刚想掏出来,突然听见窗边有人喊他:“洲哥。” 余洲手上动作一顿。 紧接着,窗户被完全推开,一个熟悉的人蹲在窗台上,冲他笑:“晚上好啊,这是要上厕所吗,你继续。” 他就是故意臊余洲的,谁叫这么巧,给他撞见余洲上厕所呢。 余洲对上他笑弯了的眼睛:“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怕让你自卑。” 艹……斐诺反应过来了,饶是他城墙厚的脸皮,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点红晕。 斐诺很快稳住阵脚,又笑:“洲哥不憋的慌吗?” “还是洲哥不行啊?” 说实话余洲没有想过自己行不行这个问题,但当他旁若无人继续时,窗台上的人倒是真的不行了,差点掉下二楼。 斐诺是真没料到这人脸皮比他还厚,耳朵发起热来,他到底还是羞了一下。 为了掩饰自己骚输了的尴尬,斐诺随便扯了一个话题:“听说晚自习有人跟洲哥表白了?” 余洲早已好了,转身看去,只见窗台上少年浅褐色的头发蓬松又柔软,轻轻盖住了琉璃色的眼睛,肤色白皙,唇红齿白,从脸颊起一路到耳朵尖儿,都泛着通透的红晕。 余洲盯他片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还要在那儿蹲多久?” 末了,补一句:“需不需要洲哥抱你下来?” 艹!! 斐诺这下是真的被余洲骚服气了,什么话都被噎没了。 他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后,抬脚起跳,自以为能稳稳落到地面上,谁知因为脚上发力过猛了,竟直直扑向余洲! 两秒后“砰”的一声两人齐齐摔倒在地! 斐诺和余洲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头磕在余洲坚实的胸膛上,害得底下的余洲闷哼一声。贴的太近,斐诺不止听到了余洲的心跳声,还闻到他身上有股雨后森林一样清新的味道。 好闻,斐诺忍不住凑近了仔细嗅去。 因为只穿了一件睡衣,这么一摔,余洲大半个胸脯都裸/露在外,偏偏斐诺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还在乱动,温/热的鼻息又全喷在自己的皮肤上,余洲心里爬过一种异样的、难以言说的酥/麻感觉。 “你在乱闻什么?”余洲推了斐诺一把:“起来。” 可这么喜欢和人对着干的斐诺,尤其对方还是余洲,他怎么可能乖乖听话起身。 他双膝一屈,双手在余洲的胸/脯上一撑,就这么跨/坐在余洲的腰间,居高临下:“我偏不起来!你个Alpha男学什么软/香小O喷香水?还是森林系的?” 余洲一忍再忍:“没有喷香水,你闻错了。” 斐诺:“别告诉我是你信息素的味道啊,除非给我闻闻你的腺体,不然我是不会信的。” 听到这句,余洲再也忍不住了,他生气地抓住斐诺的双肩,腰间再一发力,一番天旋地转后,斐诺惊讶地发现局势变了——他成了被压制的一方! 余洲紧盯着斐诺的眼睛:“你究竟知不知道,只有关系最亲密的两个人,才能互闻腺体?生理课又睡着了?” 斐诺茫然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脸刷的红了。 而他刚才那的句话,不是赤/裸/裸的挑/逗,又是什么? 他不敢直视余洲的眼睛:“洲哥我……” 斐诺正准备道歉,却不想被一声尖锐的“啊”打断了—— “你们,你们在干、干什么?!” 斐诺疑惑:什么干什么? 而余洲则瞬间反应过来,他和斐诺现在的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大概是被人误会了。 他头更疼了:“敢乱说你试试。” 那个同学被余洲凌厉的眼神吓得不轻,赶紧摇头如拨浪鼓,之后厕所也不上了,转身跑了。 余洲按了按眉心,迅速起身的同时也把斐诺拉起来了。 斐诺不明所以:“他怎么了?” 余洲失笑,原来打起人来虎虎生威的校霸,其实内心纯/情的很,什么都不懂。 笑够了,余洲敛了敛色,神情认真且严肃:“斐哥只要记住以后不要再乱闻别人的腺体,更不要把自己的腺体随便给别人闻就够了。” 斐诺脸又一红,怎么余洲还不翻过这篇,是他无知行了吧,艹。 “好了,我洗澡去了。”斐诺朝对面的集体浴室走去,几步后又停下,“洲哥,今晚的事,抱歉了。” 不该看你上厕所的,更不该说要闻你的腺体。 余洲好意提醒:“没有热水了。” 斐诺艹了一声:“洲哥你到底行不行啊,纯Alpha大夏天冲个冷水澡会死啊?” 然后砰得关上了门,不给余洲反驳的机会。 余洲:“……”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在意我行不行? - 第二日早自习。 斐诺连打了十几个喷嚏,纸巾也用了一大盒,很快又头疼脑热起来。 孙祥问:“斐哥你感冒了吧?不过这大夏天的怎么好好的就感冒了?”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昨晚冲了个冷水澡吗?! 火气上来的斐诺怒踹一脚孙祥的椅子:“老子生不生病,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孙祥一秒安静如鸡,不敢惹不敢惹,他可打不过校霸。 余洲给他接了一杯热水:“去医务室。” 奈何斐诺不想理他,眼皮子都没抬,趴在桌上睡觉。 这次干脆连书都不立了。 教室另一个方向,黄黎装模作样背书给同桌听:“你看到了吗?余洲给斐诺接热水!你说西希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他俩在一起了?” 孙悦点头:“肯定是真的啊!你说除了AA恋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两个死对头一个假期就合好?心疼西希那么乖的一个小O,昨晚被余洲吼成那样。” 黄黎兴奋:“AA恋真tm带感啊!等我周末拿回手机,就把这消息更到帖子里。” 孙悦叹气:“真可惜没有亲眼看到,好想魂穿西希啊!” 黄黎安慰:“放心啦,洲诺cp肯定还会再发糖的!” 半小时后到了跑早操时间,班长在教室前排喊:“动作都快点哈各位,排好队我们再下楼。” 杨牧讨厌一切体育活动,他胖,跑不动啊:“班长大人!能不能不跑操啊,我肚子疼。” 班长瞪了他一眼:“不吃这一套,速度点排队去。” 余洲起身,路过斐诺的时候,一只手拽上了他的衣角。 斐诺抬起头:“洲哥帮我请个假好不好,我不去跑操了。” 余洲感觉好笑:“我为什么要帮你,刚才不是不理我的吗。” 斐诺头晕脑胀,难受的很,早知道昨晚就不装b洗冷水澡了。他抓着余洲衣角的手轻轻晃了晃:“我求你,你最行了,求洲哥帮我请个假。况且我以前也常常帮洲哥请假的。” 余洲颇感意外:“你帮我请什么假呢?” 斐诺生气了:“不帮算了,老子不管了。” 余洲:“……”怎么脾气这么大。他以前,真的和这样的斐诺,是朋友? - “任老师,斐诺受风寒感冒了,不能跑操,我帮他请假。” 老任心想,不愧是学霸,境界高,对自己的死对头都能不计前嫌,以德报怨,他甚感欣慰能培养出这样的学生:“嗯,老师知道了。” “谢谢老师。” - 跑操结束后,余洲把几盒东西放在斐诺桌上:“把药吃了,消炎片一次两粒,感冒药一次一粒,都是一天两次。” 哪知斐诺睁眼,看清来人以及桌上的东西后,竟抡起胳膊将药盒统统扫翻在地:“滚。” 第3章 周围同学见气氛不对,赶忙打圆场—— 杨牧:“洲哥别生气。” 姚语:“斐哥只是生病气犯了。” 唐贺:“斐哥不爱吃药。” 余洲倒还真没生气,只是单纯好奇斐诺又唱哪门子的戏。 孙祥捡起药盒,一时间却又不知道放在哪儿,余洲买给斐诺的,偏偏斐诺又不要。 斐诺懒懒地扯过校服外套,盖住了自己的脑袋,似乎还嫌事情不够大:“我斐诺,就算写作业累死,跳楼摔死,也绝不吃感冒药!瞧不起谁,纯Alpha吃个屁的感冒药,老子睡一觉就能好。” 余洲似是无意:“我以为你是怕药苦。”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斐诺果然不爽了,立马掀起校服,坐直了身子,眉眼压低,目光盯上余洲。 也不知是烧的还是气的,他白皙的脸颊涨红一片:“孙子才怕药苦!” 余洲“哦”了一声,不紧不慢:“不苦你吃啊。” 斐诺瞧着余洲那张俊美却疏离的脸就莫名烦躁,加之被这话噎到了,刚想说“吃就吃”时,突然转过弯儿来,抬眼一笑:“你叫我吃我就吃,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余洲想了想:“是挺没面子的。” 他背着光站着,整个人欣长挺拔,阳光又给他的轮廓描上了层毛绒绒的金边,叫斐诺心里又看得痒痒起来。 斐诺福至心灵,笑:“你喂我啊。” 再笑:“你喂我我就吃。” 恶心不死你! 众人憋笑。 余洲眼神深邃了些许:“你说的。” 斐诺可能忘记了昨晚余洲当着他面不改色地上厕所的打击了,点头:“我说的。” 这么恶心人的话,余洲怎么可能忍得了。众人很有默契地互相捂住了眼睛,照以往经验来看,斐诺单方面无下限的挑衅,终将激怒余洲,而后两人便拳脚相对、血溅八方了。 画面太惨了,他们不敢看。 孰料等了半天,空气安静的很,完全没有搏斗的声音,反倒是响起了余洲那清冽又低沉的声音: “可以。” 众人齐刷刷睁眼,只见余洲从孙祥手里抽过药盒,耐心地用修长又干净的十指一点点打开了包装,分别倒了两颗消炎药、一颗感冒药在手心里,药丸红白相间,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手里。 斐诺也懵了,见余洲要来真的,用镇定又慌乱的表情拒绝:“够了啊,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余洲半垂眼眸,长而密的睫毛盖住他的眼神,他勾起了一边的唇角:“水。” “洲哥……给。” 斐诺全身汗毛炸立,他迅速起身,却又被余洲仅用一只手反压回去。 肩膀上的力量让斐诺惊讶地发现,一个假期不见,余洲的力气大到了这般可怖的地步,即使他没有感冒,也不见得能够挣脱开去。 斐诺终于意识到危险了:“洲哥,我错了,我自己来!!” “晚了。” 论体形,余洲比斐诺高出半个头;论力量,斐诺现在更不是对手。 现在的斐诺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 而余洲就是宰/割他的刀俎。 “!!” 余洲一手捏住斐诺的两腮,并用力迫使斐诺因为肌肉酸疼而张口,另一只手将三颗药丸合进他的嘴里,而后接过水杯,觉得水温适中,就直接向斐诺的嘴里灌去—— 而斐诺两只手竟也没能掰开余洲捏住他两腮的一只手,他的瞳孔急剧缩放,脸涨得通红,那三颗药丸的体积还是有些大的,加上急灌的温水,他差点被呛到,出于生的本能,他拼命吞咽着,“咕咚、咕咚……”,喉咙没咽下去的水,就顺着他的嘴角流出,划过优美的劲部线条,滴到了上衣上,染湿了一片,那白皙的肌肤以及紧实的胸肌因而若隐若现! 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余洲喂他的时候好像因为不满他的反抗,竟使用了信息素进行压制! 要知道,学校已经明令禁止使用信息素压制同学,他怎能对他…… 斐诺的瞳仁最大程度地继续缩放着,心脏简直快要跳出胸膛! “…… 咳、咳……”余洲我/操/你大爷! 见他终于乖乖吞下了药丸,余洲则非常满意地松开了他,并扯出他桌上的一张纸巾,替他慢条斯理地擦干了漏出的水渍。 斐诺犹如重生,又咳了一会儿:“洲哥我真服了,我错了,以后你就是我爸爸。” 虽然余洲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以及能服多久,但听到这声便宜的“爸爸”,还是展颜笑了:“以后需要我代劳尽管开口。” 斐诺疯狂摇头:“不了不了,不敢劳烦。” 刚才那一幕给人的打击太大,不光是斐诺,众人也都惊在原地,一动不动,且保持了统一的瞠目结舌、掉了下巴的表情: “卧槽……洲哥真的太狠了……” “学霸太行了……” “A爆了……” 以及,“斐哥实惨……”、“惨绝人寰”。 而洲哥早已坐回座位,留给斐诺一个想揍却又揍不过的背影。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众人也就纷纷四散而去,物理课,最凶的老师,他们可不敢怠慢。 唯有孙祥还沉浸在新的疑惑与恐惧中:那可是洲哥从不给人碰的水杯啊…… - 连上两节的物理课。 斐诺郁闷地盯了余洲的后脑勺半节课,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真的太可恶了,还敢用信息素……尽欺负他还没有完全分化,没有信息素的优势。 斐诺恨不得一拳挥上去干翻他,可是他现在体力还没有恢复,更何况还在上课,他只有吹胡子瞪眼的份。 前面的余洲感受到时不时有一股气流吹在他的头发以及脖颈附近,知道是斐诺,他回头:“怎么了。” 余洲的眉骨很高,眼睛狭长又深邃,两道双眼皮褶子很深,所以即使不做表情也显得寓有深意,至于深意是什么,那就看别人具体怎么想了,比如斐诺就觉得那是骚赢了他之后的得意、戏谑、嘲弄: “啊,没什么,就是这道力学题没听懂,ppt答案也没有来得及抄,洲哥借我你的呗,反正你都会。” 这句话得翻译一下,斐诺心里说的其实是:“好你个余洲,一个假期不见长不少本事啊,骚不过你了啊。” 从连翻的三个白眼里余洲也明了了斐诺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还是很好脾气地把作业递给了斐诺:“什么时候还都行。” “你还挺大方。” “谢谢夸奖。” “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 “不敢当。”……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自然没有注意到讲台前物理老师投来的目光以及阴沉的脸。 孙祥:“洲哥、斐哥!” 他递了个眼色,可惜被完全地忽略了。 余洲学习天赋高,物理造诣更是深厚,远超同龄人,上学期期末三省联考,他竟考了三省第一。 物理老师一直将他视作得意门生,自然是舍不得说他,更何况余洲的家世背景显赫,追溯起来,他也算是余家的门生,就更不可能点名余洲了,所以: “斐诺!我盯你半天了,你在后面唧唧歪哇说什么?自己吊儿郎当不好好学习,还要去干扰别的同学吗?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你!给我站起来!” 斐诺:“……”不公平,赤/裸/裸的歧/视。 余洲:“……”忘记在上课了。 两人终于停下,全班目光聚焦到他俩身上,当然更多的在看斐诺。 斐诺没有辜负老师对他“吊儿郎当”的评语,果然吊儿郎当且一脸无谓地站起:“请教题目。” 物理老师见他还敢狡辩,火冒三丈:“题目我没讲吗?你请教什么题目?!你分明是没听!” 斐诺刚想回说“要不是你讲的不清楚,我怎么会问别人”,孰知余洲站起来了,宽阔的身形挡住了他的视线:“老师,我们确实在讨论题目。” 见得意门生竟然帮斐诺说话,物理老师的脸青白一团,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暗骂果然这斐诺就是个校园祸害,好学生也真快要被他带歪了:“算了算了,斐诺你给我站到阳台上好好反省,为什么没有听懂,我都讲了三遍了!” 不用听课,斐诺自然高兴。 “好的,谢谢老师。” “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狂笑,不愧是斐哥,够刚! “笑什么笑?!给我看你们自己的作业!错成那个样子还笑得出来?人家余洲喏,全对,你们呢?全错!”物理老师摔书而骂,见余洲还站着,又说:“余洲你坐下吧。好了我们继续讲这道光学题,已知……” 余洲坐下后,目光不经意地在窗外的斐诺身上转了几圈。 外面阳光很好,温暖却不炎热,立秋、处暑已过,空气也不再是潮湿湿的了。 “很适合打篮球。”斐诺如是评价。 可能是药效上来了,也可能是离开教室心情大好,斐诺顿感神清气爽了不少。 就是没人陪无聊了点。 好巧不巧,阳台走廊另一端走来一个美女,斐诺定睛一看,这不是隔壁班那个跟余洲表白的班花吗!确实挺好看的,扎着一头干净清爽的高马尾,桃花眼娇媚而少女,身材嘛…… 隔着宽大的校服他也瞧不出什么,怎么杨牧夸她身材很好?透视眼吗?? 班花手里捧着一叠作业本,一脸娇羞又期待地笑着,眼睛时不时往他这个方向瞥。 斐诺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歪头一琢磨,首先排除了班花对他有意思的这个选项,其次也不可能是大白天闹鬼,她在冲鬼笑,那么…… 哦~他知道了,一定是班花想借着拿作业、路过九班的机会,看余洲! “啧啧啧,我怎么就没有这样忠情漂亮的追求者,什么好事都让余洲占去了。”斐诺叹息。 再歪头一琢磨,心底蠢蠢欲动起来。 余洲大概也是嫌课无聊,转头看向他,两人对视。 斐诺冲他一笑,阳光把少年的笑容描摹得比寻常更加明艳动人。其实斐诺的长相和他的性格完全不搭,他生的极好,骨相上佳,眉眼更是出色,长密的睫毛自然微卷,覆盖住琉璃色的眼珠,卧蚕更是给他平添了几分少年感,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下颚线条流畅,整张脸小而精致。 总之,这样一张美而不具攻击性的脸,与他炸毛凶、一点就着的性格,差的太大。 余洲没想到斐诺也在看他,呼吸一顿,草草地又收回了目光。 回过头,少年的笑容仍鲜亮在眼前,搅得余洲再也看不进一道题目。 同时,直觉告诉余洲,那笑容里一定藏着什么,他的左眼皮跳了一下。 那一端,班花许樱知道余洲坐在窗边,特意理好了鬓角的碎发,想要等会儿路过的时候,不经意的和他对视上一眼,然后再不经意的回眸一笑,这样余洲一定会对她印象加深的! 许樱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不过,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许樱漏算了斐诺。 第4章 作为一个被人撩惯了的班花,在有朝一日转行撩人的时候,许樱深知,只有那种不经意的、恰到好处的靠近才叫撩,一旦脱离了自然,那就只剩刻意与膈应了。 除非对方很喜欢你,那么情人眼里出西施,放个屁对方都会觉得你香得很。 但问题是余洲对她没意思。 加之上次情书送得草率,她猜测大概已经惹得余洲有些不耐烦了。 所以这次,她要稳,准。 来,调整好呼吸,找准角度……许樱在心里给自己掐着点,对!就是现在,回眸…… ……哎哟我去! tm这煞.笔是谁啊?! 只见突然跳出来的斐诺,“恰巧地”挡住了许樱看向余洲的视线。 还冲她贼灿(煞)烂(笔)的笑着。 许樱的嘴角登时抽搐不已。 斐诺假装没有看见许樱难看的表情,紧接着打了个响指:“同学,风景好看还是我好看?” “还有,需要我帮你拿作业吗?” 神tm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许樱立刻眉梢倒吊,怒瞪斐诺。 同时,她敏锐地发现那几个靠窗的同学已经盯向她了。 说好的云卷云舒、花开花谢一样自然的撩人计划,就这么被斐诺搅黄了! “砰!”许樱一脚踩上斐诺的鞋子,还毫不留情地碾了碾,当即疼得斐诺龇牙咧嘴。 当然了,也不排除是他装的。 许樱恼羞成怒,根本不敢再看余洲,直接冲着自己班飞奔而去了。 而破坏了别人好事的斐诺,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笑,向余洲吐了吐舌头后,又赶紧站回了阳台角落。 以免引起老师的注意。 教室里目睹这一切的吃瓜群众: “刚才那是隔壁班的班花许樱吧,我没瞧错?” “是许樱,之前不是还给咱洲哥送情书来着的吗……” “那斐诺刚才为什么拦她?” “明摆着撩人班花呢不是。” “啊??”…… 这番对话一字不差地落进了余洲的耳朵里,别的倒没什么,就那句“撩人班花”好像刺耳得很,还久久挥之不去。 下课后,物理老师把斐诺叫回了教室,好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后才放他回座位。 刚坐下,斐诺就察觉到不对:“洲哥的作业本呢?” 孙祥啊了一声:“洲哥自己拿回去了。” 斐诺难受了:“洲哥,你不是说什么时候还你都行的吗?怎么现在变了?” 余洲头都没回:“我变不变你很在意吗。” “……?” - 今天中午饭堂的伙食够意思,每人还有高档酸奶、水果可以拿,斐诺心情大好,吃得也多。 饭桌上,杨牧问他:“下周三学校开运动会,斐哥你报吗?” 没及斐诺回应,唐贺惊呼:“怎么今年开这么早?往年不国庆节放假前吗?” 杨牧:“那谁知道校领导什么心思。” 姚语:“斐哥肯定报田径项目吧?跑步这块儿,斐哥真的强。” 斐诺吃好了,收拾餐具,准备起身:“报个三千米吧,短跑要是没人我也可以上。” 杨牧叹气:“跑步是我最讨厌的体育项目了,没有之一。” 其余两人:“那你还不少吃点?!” 回到教室后,班长正式通知起运动会的事情:“下周三整天,还是和往常一样以班级为单位积分,全校排行,每个项目第一名加五分,第二名加三分,第三名到第五名加两分,其余的名次都是一分。所以说,只要参加,就有分拿,现在就可以找我报名了,明晚六点截止,要是名额不满,我就随意抓人了啊,至少那一分不能丢。” “哦对了,这次加了个风尚文明班集体奖,每个年级只评一个班。” 有人问:“所以这个奖加几分?” 班长摇头称奇:“整整三十分!” 全班哗然,一个体育项目也就最多五分,这个风尚文明一下子就能加三十分,有了这奖,那可不是稳稳当当,躺也得躺进前五了? 有人又问:“那评选标准是什么?” 班长又一摇头:“这才是今年运动会最迷的地方,不给我们评选规则,大致就是看你这个班具体一天下来表现如何吧。” “那岂不是不公平?万一老师有私心呢?” 班长摆摆手,向教室后排走去:“那倒不会,先评,后公布理由,公平得很。就是你不知道规则,没法提前准备而已。” 班长:“斐哥、洲哥,正好找你俩说事,把比赛项目也顺便报了呗?” 斐诺正在玩儿手机斗地主,眼皮也不抬一下:“三千米。短跑就班长你帮我看着报吧。” “好嘞,斐哥这样的田径天才,跑校运动会真埋没了。”班长见最难的三千米被包了,心里乐得很,“那洲哥你呢?” 余洲:“跳高跳远吧。” “好!”他记了下来,又说,“洲哥,老任叫你晚自习下课先别回寝室,辛苦一下帮他改班里作业,反正你全对,老任说他家里出了点急事。” 余洲:“嗯。” 班长:“哦差点忘了,斐哥,刚才老任叫你午休抽空去他办公室,有人电话找你。” 对面王炸,斐诺又输了一局,心情烦躁:“知道了。” - 电话是周娆打过来的。 “阿诺,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把你们物理老师气成那样?你太让我失望了!”电话那端是周娆气急败坏的声音,尖锐,刺耳,“你明明上高中前不是这样的啊?你这是拿自己前途开玩笑你知道吗?” “我们又不是什么显赫的家庭,高考是你最好的出路了。你现在这样堕落给谁看?” “万叔叔的儿子,比你只小了两岁的万卿云,也在一中,为什么人家就那么让家长省心?!”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的周娆更生气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斐诺站在阳台上,手里还是老任的手机,眼睛直直地盯着头上方的天,许久了,终于“嗯”了一声。 周娆冷笑:“你就是这种态度,你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妈妈。” 斐诺张开嘴巴,吸了好大一口冷空气,圆润的眼尾有尖尖的红泛起:“是你眼里从来没有我。” “嘟——” 斐诺断了通话。 他不想再听了。 他的出生原本就是个错误。 爸爸走了,她应该很高兴吧。 “万叔叔……哈哈哈哈……” 斐诺突然发笑,止不住的笑,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泪出来了。 好了。 他以后真的没有家了。 - 老任已经不是第一次让余洲帮他批改作业了,今晚的作业尤为繁琐,连着改到十点半的余洲有点儿怀疑老任是不是知道自己改不完了,才故意甩给他的。 什么家里有事,都是借口。 等余洲改完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路灯早已亮起,空旷的校园街道空无一人。 从教学楼到宿舍还是有一小段距离的,中间还隔着食堂和操场,余洲加快了脚步,他回去还准备洗个澡。 食堂的玻璃门窗有几束细小又明亮的红色光线射出,余洲隐约记得有次也是回寝室晚了,跟一个同学一起,那同学见着这些红色光束惊吓得不行,非说有鬼怪,死死抱住余洲的胳膊不放,夸张到浑身战栗发抖。 当回到光线明亮的寝室后,余洲才惊然发现,自己被那同学抱住的胳膊,凭空多出了好几条红印子—— 就是那位同学惊慌中挠的! 不过余洲实在想不起来那个同学是谁了。 因为他身边好像也没有怕黑的朋友吧。 操场倒还是挺亮的,有一个巨大的照明灯。 不过这大晚上的总该不会有人跑步吧,也不知道开着有什么用。 “余洲……” 路过操场入口的时候,余洲的衣角突然被什么东西扯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余洲承认自己被惊到了。 地上那东西继续说:“我们一起回宿舍行不……我真的自己走不动了。” 这个时候就要多亏那盏硕大的照明灯了,余洲终于辨认出了地上蹲着的东西,是斐诺。 原来斐诺晚自习后一个人来到操场跑圈,一圈又一圈,一直跑到天黑透了,跑到一个人影儿也看不到了。 他终于停下来了,全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浸/湿/透了,蹲在地上喘/息不已。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远远地竟然看见走来了一个欣长的人形儿,近了才发现,是余洲。 “你不知道,跑这么久的感觉,就……就一个字,快乐啊。”斐诺大口/喘/气。 余洲生气又好笑地掏出丝质手帕,单膝蹲下,一点点仔仔细细地替斐诺擦干脸上的汗水。 指尖无意触及到斐诺脸部滑滑的肌肤,一下子竟叫余洲的口气软了:“快乐,是两个字。你是不是跑圈跑傻了。” 斐诺的头发潮湿湿、黏糊糊地贴在额头上,因为距离过近,他喘的气正好都喷在了余洲的下巴上、脖颈上,余洲只觉得自己的下巴和脖颈,也瞬间酥软了下来。 “以后不要再这样拼命跑圈了。” 余洲知道,运动会不会叫斐诺这样不要命了的练习,他肯定有事。 只是他不说,余洲就绝对不会开口问。 “洲哥,我可以请求你扶我回去吗?” 不明不暗的光线里,余洲看见斐诺又对他笑了。 第5章 少年的两排牙齿白得晃眼,余洲侧头:“不扶。” 斐诺砸他一拳,继续笑:“小气鬼,我又哪里得罪你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 斐诺大概是真的没有力气了,砸在余洲这左胸口的一拳软绵绵的,甚至够不上“砸”的程度,顶多是轻碰了一下。 但余洲却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深深撞击了一下,以至于加速跳动着,一时间没有回答。 斐诺略感失落:“那你回宿舍吧,我自己再蹲着缓缓。” 余洲回神紧盯他的眼睛:“我什么时候说不带你一起回去了?” 斐诺惊讶:“啊?” 接着没等斐诺反应过来,余洲拉起他的手腕用力一扯,斐诺因为重心不稳而向他的方向倒去并环抱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他又飞快地向后下方伸手,一边一个地抄起斐诺的左右膝,最后再站直身子—— 斐诺便这么被稳稳当当地背了起来! 抱着余洲的脖子并惊魂未定的斐诺:“……” “我是让你扶我,没让你背我啊!!” “放我下去!” 他个纯Alpha怎么能像小软O一样被人背呢!! 说出去他这个校霸还怎么在一中混啊! “听到没有?!” 余洲似乎是不满意背上的人极力反抗,便松开了一只手,带有责备意味地拍了一下斐诺的小腿:“安静点,走了。” 斐诺似乎是被他这个拍的动作惊愣住了,回宿舍这一路都没有再反抗,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一直盯着路面上的白线看,脸颊好像被火灼烧了一般滚烫。 快要到宿舍楼门口了,斐诺赶紧开口:“到了,可以了,放我下来。” 余洲的长腿甚至没有减速,更别说停了。他不容置疑:“你这个样子怎么爬得动楼梯,我送你回寝室,不要乱动了。” “??!” 所以这意思就是说,他不仅要背自己进宿舍楼、爬楼梯,还要背自己进寝室?! 那么长的一条走廊,那么多个宿舍,那么多的同学,就这么……一路背过去? 然后被人围观看一路? “操。”斐诺低骂一句,也不管有没有被余洲听去了,他只知道今晚要丢脸丢大发了。 这位校霸的脸,红得简直快滴血了。 为了最后的一点倔强,他把校服扯了扯,勉勉强强盖住自己的脑袋,然后把脸深深埋在环抱余洲脖子的臂弯里,只露出了一点儿零星的碎发。 蒋俞他们几个正打水回来,路过楼梯口的时候和背着人的余洲正好面对面撞上,蒋俞他们根本不敢相信那是余洲,个个傻了眼—— “洲……洲哥,你这是……” 余洲瞥了他们一眼:“同学脚扭了,我送他回宿舍。”而后迈开长腿迅速地离开了。 蒋俞的热水瓶都快要拿不住了:“卧/槽,洲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那是哪一位小O啊?” 沈园细细品了一下斐诺的背影:“虽然脸被挡住了,但是,从身材上来看,啧啧啧,肯定是个美人。” 其余人纷纷点头,并非常有默契地站在原地不动,就这么一直盯着。 他们很好奇是哪个宿舍的Omega,这么有福气还能叫他们金贵的洲哥背,不简单啊这关系。 笔直的走廊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有的穿着大裤衩准备去浴室洗澡,有的手里拎着外卖嘴里叼着一根串串回来,还有的抱着脏衣服准备去丢进公用滚筒洗衣机里…… 而余洲背着人这么一走过去—— 大裤衩顿时定在了原地,拿外卖的嘴里的串串掉落在地,洗衣服的倒了一整袋洗衣液进去…… 天哪,他们都看到了什么? 一时间二楼的走廊陷入了死寂。 说实话,余洲虽目不斜视地走着,但还是能察觉到周围人的凝视与惊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对这些注视,没有那么讨厌,甚至还有点儿鼓励的意味: 想看就看吧。 校服底下的余洲:本校霸已下线,勿cue。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余洲拐进了202。 众人:“!!” 那不是斐诺的宿舍吗? 所以余洲背的,不是斐诺,就是另一个202的兄弟,杨牧了? 可背上那人瘦高瘦高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杨牧这个大胖子啊? 蒋俞突然有个大胆的结论:“我.擦?洲哥抱的莫不是校霸?” 沈园三观俱裂:“校霸就是美人小O?” 其余人:“不,校霸是绝世纯A。” 蒋俞摇头:“洲哥怎么会和校霸谈恋爱呢。” 沈园回忆:“洲哥刚才说的是‘同学脚扭了’,根据字面意思,就是校霸脚扭了,洲哥好心送他回宿舍。” 其他人恍然大悟:“有道理!” 他们洲哥笔直笔直的,怎么可能AA恋! 背一下,又不是亲一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宿舍里,杨牧洗澡去了还没有回来,余洲把斐诺放坐在了椅子上,斐诺迅速调转过头去,没眼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斐诺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回过头去:“……真的谢谢洲哥了。” 然而—— 并没有人。 余洲早走了。 - 晚十二点,209寝室。 一个身材娇小的男生神情颇为激动,他盘腿坐在点着一盏台灯的桌子上,被一群听得入神的人包围着:“上次我说什么来着,我看见厕所里,余洲一把扑倒斐诺,然后不可描述了起来,你们还都不信,个个说我晚上做了梦,上厕所眼花了。” 一群人相视不语。 男生就是西希,他顿了一顿:“而这次呢,你们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对不对?不是我一个人对不对?余洲,背着斐诺,走回了宿舍。这说明了什么?” 一男生:“说明什么?” 又一男生:“说明余洲力气比斐诺大?” 西希冲那男生“啊呸”一口才说:“说明他们俩确实有关系啊!有一腿!” 众皆哗然:“这么带劲?两个死对头互相看上眼了?” 就像是喜羊羊突然爱上了灰太狼? 西希一拍手:“对,没错,他们就是互相看顺眼了。不然你们想,他们这学期为什么关系突然变得这么……安详?” 有人质疑:“万一是我们想多了呢?洲哥只是单纯地扑/倒了一下、单纯地背了一下斐哥?” 西希反驳:“试问,真正的死对头能做到这么亲密的身体接触吗?你能吗?” 众人疯狂摇头:“不能。” 光是想想就恶心的很。 “所以啊。”西希目光炯炯有神,语气斩钉截铁,“他们两个就是在搞AA恋!” - 当晚,历城一中匿名论坛。 一个ID昵称叫做“仙仙”的人,发了个帖子,「李涛,AA恋的萌点到底是什么?」 很快,“猴子九”回复:【我这么直的人,为什么要点进这个帖子,不知道,二哥来。】 “缨缨缨”:【我想大概就是,我爱你,只和你有关,和你是A是O无关。】 “摘星”:【看两个AA谈恋爱,它不带感、不香吗?冲破一切阻力,只为拥抱你,哦,这该死的绝美爱情!】 …… “仙仙”:【那我大概能明白他们俩了。】 有人灵敏地从仙仙的话里闻到了瓜的味道—— “九尾狐”:【楼主什么意思?你身边有人AA恋了?】 “摘星”:【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急死老娘了。】 ……下面是一众跟帖发问的。 “仙仙”:【哎呀这我可不敢乱说,万一被校霸打了呢?】 校霸? 历城一中的? 那不是斐诺还能是谁? 帖子瞬间炸了! “九尾狐”:【woc!瞬间解码一个,那另一个是谁?楼主不要再卖关子了!】 “仙仙”:【这瓜可靠保真吗?】 “摘星”:【难不成是余洲?上次有瓜说看到深夜yz在厕所里扑/倒了fn。】 “乐鱼”:【排上楼。我也吃了这个瓜,排yzfn他俩。】 “九尾狐”:【你们还记得上次ID黄鹂鸟的姐妹发的帖子吗,就那张神颜照片,当时我就觉得fn看yz的眼神暧昧的很了。我还跟楼提了一下,结果其他人压根没鸟我。】 “黄鹂鸟”:【我就是隔壁照片楼的楼主黄鹂鸟!我也排yz和fn!】 …… 话题引到余洲和斐诺身上后,楼主仙仙便如消失了一样再没有说话,仿佛其发帖的目的已然达成。 斐诺没有刷论坛的习惯,但杨牧有。 杨牧睡前必刷论坛,不然总觉得错过了点什么,睡觉也睡不踏实。 当他登上账号,点开app,戳进飘在首页第一的帖子翻了几页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叫:“斐哥斐哥!有人说你谈恋爱了!” 斐诺正开了一局手游排位,言简意赅:“放屁。” 杨牧又叫:“有人说你AA恋!” 斐诺翻了个身:“排位开了啊,别再吵老子了。” 杨牧急的再叫:“哎呀斐哥!他们说你和余洲AA恋了!今晚的事情,论坛都在说呢。你快去看一眼吧!” 听到“余洲”二字,斐诺的手机差点没从床缝掉下去:“日了天了!这哪个王八羔子乱发的帖子,老子皮给他扒了!把你手机扔过来,我没装论坛。” 杨牧赶紧丢给对面床铺:“斐哥别气。” 斐诺接过手机正准备破口大骂、与水军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 帖子页面竟然404了! 第6章 历城一中论坛版主:【经管理员核实,ID名“仙仙”的用户发绿贴引战,严重影响当事人名誉,已做永久封号处理。同时有关用户仙仙造谣一事,已交由学校信息处、教务处联合处理。若再有相关造谣帖,将一律删除并作永久封号处理。版主再次提示:匿名不是造谣的保护色,请各位同学好自为之。本帖8CJ,请勿再跟帖!】 看到这儿,斐诺阴着脸把手机扔回了杨牧床上,咬牙切齿:“帖子已经被删了。老子迟早要弄死这个叫仙仙的人。” 少年眉眼间搅着许久未见的狠戾之色,把杨牧吓了一大跳,之后再没敢说话,生怕自己戳到他某个神经点而被当出气筒暴打一顿。 然而斐诺却是很安静地一头扎进被子里,从头到脚用蚕丝被捂得严严实实。 黑暗中,他睁开眼。 被人造谣AA恋,他无所谓,高中两年,他让那么多人看不顺眼,报复他、找人围攻他的事情都是家常便饭了,造谣又能算什么。 名声是什么,他从来不在乎,也在乎不起。 反正记住他是让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恶臭校霸就对了。 可是,怎么能把余洲也搅和进来一并泼脏水? 是,他以前是很讨厌余洲。 他讨厌对方总是一副淡漠倦冷的高贵模样,讨厌他一来就“勾引”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讨厌他带给自己的威胁感,真的讨厌得不得了! 他还认真想过,要是能有把对方放倒在桌子上怼着脸揍三天三夜的机会,让他考不上大学也行! 这是何等入骨、冰冷的讨厌。 但,余洲出车祸,于情于理他都要承担一半的责任,因为是他激惹余洲接受单挑的。 不是他,余洲也不会昏迷住院了。 新学期,他一面骗失忆的余洲和自己是还不错的朋友,一面照旧挑衅人家,虽然一次都没骚过。 今天晚上,明明是他心情不好发疯跑圈,跑到终于暂时忘了那个女人给他带来的伤害,跑到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了,软绵绵瘫倒在地。 那么就算是他在操场上睡一晚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可余洲出现了,还二话不说帮了他。 明明他可以直接走的。 因此,当余洲放下他的时候,他心里已经开始后悔骗余洲了。 斐诺现在只要一想到余洲这么爱惜自己羽毛的人,却因为帮了自己而被造这种谣,怕不是要被气死、恶心死,他就浑身难受愧疚。 “呼——” 好久了,斐诺才把闷在被子里憋到通红的脸露出来,然后一把拿起了手机,戳开余洲的微信头像,那是一只软萌的卡通兔子,和他本人高冷的样子明显不符。 斐诺的头像是一只凶神恶煞的漫画狼。 斐诺:“……” 斐诺:【洲哥,你睡了吗?】 余洲自然没睡,他刚处理完论坛的事情—— 版主:【这样的处理结果不知道少爷还满意吗?】 余洲:【很好。】 没等余洲回“没有”,斐诺又发过来一条:【不管了,反正你明天也可以看到。】 余洲便没回,想看看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斐诺: 【洲哥,我必须……向你道个歉。对不起,是我的原因,才连累你被人造谣……你应该也看到那个帖子了吧?你应该很生气吧……不过还好,它已经被删掉了。】 【我还要对你说一句“谢谢”,感谢你送我回寝室。】 【我要把仙仙抓来跪在洲哥面前,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其实洲哥你千万不要太生气,气坏身体就不好了,熟悉你的人都会知道你不是那样的。】 余洲:【我不是哪样的?】 “??” 斐诺:【靠,洲哥你在线啊,那你这么长时间怎么不冒个泡啊!】 余洲觉得好笑:【你一口气连发这么多条消息,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倒还怪我了?嗯?】 斐诺突然惊恐:【洲哥你好变态啊。】 余洲:【……】我怎么了。 斐诺:【你看你,这么长时间不说话,光窥频,变不变态?】 余洲手下不留情:【我变态,你好像还挺喜欢的?】 一晚上被“AA恋”搅得脑壳疼的斐诺,见余洲这丫的根本没有什么事,自己忘记他一个假期脸变厚这件事了。 那自己还安慰个毛线?发个屁的信息?皇帝不急太监急?靠! 斐诺脸刷的红了,“操”了一声:【再见!】 隔壁床的杨牧瞪大眼睛:斐哥又要操/谁? 余洲突然觉得自己好坏,因为他不难想象又被自己欺负了的斐诺,脸该有多红。 以后……他还是让着点小朋友吧! - 周三校运动会,天难得晴的出奇,温度是高了点,但总比下着雨让人跑步要强。 开幕式一大堆领导要挨个讲话,站在九班队伍末尾的斐诺早听烦了,用脚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草坪踢碎石子玩。 不远处,两个身量苗条的女生向斐诺这个方向走过来,更漂亮的那个就是斐诺喜欢过的艺术班女神,方萌萌。 倒是也没正式追起,方萌萌就宣布自己喜欢上了他们班的转校生余洲,斐诺未战即败,更看余洲不顺眼了。 斐诺看到方萌萌今天穿了身露脐短裙套装,露出少女妙曼的身体曲线,一双长腿更是被阳光照耀得又白又直,他下意识地给出了两个字的评语“漂亮”。 方萌萌和她的同伴走到斐诺眼前,递过一样东西:“斐诺,你还是这么粗心,号码牌掉在楼道里也没发现。” 斐诺一摸背后,果然不见了号码牌,他笑嘻嘻接过:“谢谢萌萌!人美心善。” 可不是人美心善吗,捡了他的号码牌,还特意一路迢迢走过来还给他,艺术班和九班之间隔了大半个操场呢。 方萌萌红了脸:“说什么呢。” 同伴提醒她:“萌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快去打招呼呀。” 方萌萌娇羞:“啊呀还是算了吧,我们回去吧。” 同伴恨铁不成钢,推了她一把,正好推到了余洲旁边,耳语:“快说,别浪费机会。” 余洲和斐诺之间只隔了一个人,斐诺见状立刻明白过来,什么特意给他送号码牌,只不过是借着机会找余洲搭话啊! 余洲看见斐诺稍稍偏头过来瞪了他一眼:“……” 方萌萌不敢看余洲,她害怕看了一眼就舍不得走了:“余洲,听说你今天上午有跳高项目,你要加油啊。” 余洲只看见斐诺又瞪了他一眼,心里暗笑:“谢谢。” 方萌萌惊讶地瞪大眼睛,就……就只有两个字吗? 她赶紧又拿出一罐巧克力豆:“这个送给你,补充能量。” 周围挺多双眼睛看过来了,余洲只好收下:“谢谢。” 方萌萌很意外自己没有被拒绝,眼前仿佛有花朵绽开,高兴又娇羞地拉着同伴走了。 “他竟然收下了!”方萌萌对自己说。 走了一段距离后,同伴撒开她的手:“萌萌呀,你刚才怎么不趁机多说几句?你也太怂了。” 方萌萌似乎是有自己的计量,摇摇头:“我若是说多了,会让他烦的。” 斐诺语气破酸:“洲哥还有喜欢吃巧克力的习惯啊,真看不出来。” 余洲半垂眼眸:“不喜欢。” 斐诺更酸:“不喜欢你还收下?” 余洲胳膊长,直接递给了他:“给你吧,你下午跑三千,保持好体力。” 斐诺气得翻了个白眼:“你故意的是不是?” 余洲饶有趣味地盯上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故意什么?” 斐诺转头:“你自己吃吧,我不要。”你就故意气我不是给我的,炫耀给我看吧!呸! 夹在两人中间的同学全程闭眼默念心经:“……”我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打扰了。 - “请Alpha三千米参赛选手尽快入场检录,比赛还有十分钟即将开始。” 三千米,历来是校运动会的看点之一,七圈半的赛程,非常考验选手的体力、耐力以及技巧。 前面几圈跑得快了,后面几圈必然没有力气冲刺;而前面几圈若是慢了,又很容易就被别人甩在后面一大截,第一名甩最后一名两圈半也是常有的事情。 难度大,看点多,很多人都前来为自己班上的同学加油助威。 报名三千米的一共是27位选手,分成两个场次比赛,最后所有人按照成绩总排名。 斐诺被安排在后一个场次。 而前一个场次的第一名跑了八分零一,这已经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成绩了。 裁判员:“请各位选手站在起跑线上。” 斐诺站在靠内圈近的位置,旁边是一个体育班的男生常磊:“哟,没想到能和斐哥一场比赛,我的荣幸。” 常磊曾经故意找过斐诺的茬,那次直接被斐诺打住院了,后来他看见斐诺就绕道走。 斐诺见此人长相平凡甚至有些猥琐,但实在又想不起他是哪号人物,就没理他。 常磊故意放话:“我兄弟上一场三千米跑了八分零一,唉,其实我们都不用跑了。” 选手们挺吃惊: “卧/槽,这么快?” “压力山大。” “你tm就不能等我们跑完再说吗?搞得人家不想比了。八分零一还比个屁啊!” “就是就是。”…… 常磊很得意大家的反应,但是他最想打击的斐诺却压根没听他说话,他气急败坏:“斐哥,你知道吗,我兄弟三千米跑了八分零一。” 斐诺正在想晚饭吃什么,自然是又没理他。 常磊差点吐血,心里暗骂,拽什么拽,等会儿跑步有你好看。 第7章 三千米就要开始了,九班同学在班长的指挥下齐声呐喊:“斐哥第一,无人能及!斐哥必胜!斐哥加油!” 斐诺挑眉而笑:“谢了哈。” 运动场上,大家的集体荣誉感很容易地就被激发出来,并不断增涨。 所谓集体,那就是,你永远都将不是一个人,你有我们。 下午的阳光温和了些许,照在皮肤上没有灼烧感。 暖烘烘的背景板下,斐诺突然瞧见,就连余洲的那张冰山脸也都融化了开来,嘴角抿着浅浅的笑,示意他加油。 裁判长喊起:“各就各位,预备——” “砰!” 一声枪鸣后,13位选手刷的冲出去,并迅速抢占内圈跑道。 斐诺自小就有长跑天分,初中时作为市级运动员代表,参加过省级长跑比赛,最后获得了季军。 只是周娆并没有把他往运动员的方向去培养,比起斐诺的长跑成绩,他的学习成绩更是优异,中考以市状元的成绩进入一中。 眼下的三千米,斐诺也就是跑着玩玩儿而已,没有打算拿出全部实力。 前几晚训练的时候,他给自己掐过表,三千米,7分10秒都绰绰有余了。 奔跑的队伍中,斐诺紧紧咬在第一梯队的第三位,他打算就以第三的位置跑完六圈,剩下的一圈半再冲刺也不迟。 不然显得他太欺负人了些。 不是说上一场第一才跑了八分零一么。 常磊是个体育生,平时就会专门训练长跑,虽然他实力不强,但也勉强跟在了第一梯队的末尾。 这一场次的选手明显跑得要比上一场拼命,初始速度更是快了很多。 斐诺今天穿了身白色的运动短装,一双小腿肌肉收的紧紧,匀速奔跑着,脸部表情放松又投入。 一心一意奔跑的时候,眼里就只剩远方。 余洲站在操场中央,目光一直紧紧咬着那个白色的身影。 看他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似乎很享受赛道。 蒋俞站在他旁边,问:“洲哥,我们想点外卖,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一起点了呗?” 余洲刚想说没什么想吃的,你们点就行了,忽地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垂下长密的睫毛:“一杯奶茶吧。” 蒋俞和沈园面面相觑,洲哥不是从不喝奶茶的吗? 蒋俞捏着手机,想再确认一下:“那,加……几分糖?” 余洲想到那人喝过奶茶后,嘴里喷出的气息似乎香甜非常,便说:“全糖。” 他又补充了一句:“再加一份珍珠。” 那边赛道上,第一梯队的选手已经跑完了3圈。 初始速度确实快了些,连第一梯队的选手也渐渐吃不消,便整体稍稍降了速。 13位选手有的是班里抓来顶名额的,其中还有一跑就喘的,这部分人远远落在后面,和第一梯队已然差了整整大半圈距离。 常磊也渐感吃力,不过还算是勉强地跟在了第一梯队末。 而斐诺依旧稳稳的跑在第三,甚至都没有喘气的迹象。 观战的同学则三三两两地开始讨论起选手来:“跑第一位得要多大的心理素质啊,白署牛.逼啊。” “但白署的脚步有些乱了,他是不是累了啊?” “我觉得是,他们这一批,一开始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跑那么快,现在不累才怪了。” “他们没有战术。应该保存几分体力后几圈冲刺才对。” “哎,你们看!”一同学指着斐诺的方向惊呼,“那个白衣服的清纯帅哥,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啊!第一梯队都有人开始喘了,他还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差点以为他在走路呢。” “什么清纯帅哥,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校霸!‘清纯’这么小O的形容词,当心他听见了揍你哦。” 到了第五圈,第一梯队前两名选手显然体力不支,速度降下来好多。 斐诺后面的一位选手开始往前赶超,排在了第一位。 斐诺见状也加速超过了前一位,还是排在第三。 已经拿到外卖的蒋俞几个,回到操场找余洲:“洲哥你的奶茶。” 余洲接过袋子:“谢谢。” 沈园打趣:“洲哥对我们怎么客气起来。” 蒋俞也跟着开玩笑:“有了新朋友,我们是哪里的陌生人。” 余洲给他俩一人一脚,笑骂:“去找你们的小学妹吧,跟我耗什么。” 蒋俞有点收不住,搂过沈园的肩膀,边走边说:“哎呀,这就要赶我们走了。好了,走就走吧。” “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够了后,沈园问:“你有没有发现,洲哥好像变得平易近人了起来。” 蒋俞想想,表示赞同:“也更有耐心了。” “这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总不可能是因为跟斐诺呆久了吧哈哈哈!” 第六圈赛道,常磊自知已到了身体的极限,不可能再快了,甚至……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他看到斐诺那个家伙,还稳稳地跑在第三,步伐匀又稳,还不带喘气的。 “操。”常磊心里泛起一股酸水,打架输给他,现在连跑步也要输给他吗? 明明他才是体育生,怎么斐诺比他还会。 常磊心里愤怒、嫉妒、恐惧的泥石流不断翻滚着,将他最后一点理智冲垮。 他悄然放慢速度,渐渐地远远落后于第一梯队。 第七圈,斐诺依旧跑在第三位,紧紧咬住第二位选手。 观战群众开始激动:“啊啊啊啊!你们快看!白衣帅哥要冲刺了是不是!” 常磊故意落了第一梯队整整一圈,当斐诺经过他的时候,他佯装蹲下来系鞋带,其实是看准了角度探出另一只脚脚尖,而斐诺专心致志地跑着并没有发现—— 于是乎,电光石火间,高速奔跑的斐诺被这么一绊,再加上惯性,瞬间被甩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撞击在了塑胶跑道上! 在跑道作弊方面极有经验的常磊,自觉得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便慢条斯理地系好鞋带,甚至又开始跑了起来。 “看你还嚣不嚣张得起来!” 第一、二位选手跑得很投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变故;而跑在后面的选手,有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继续跑,而有的则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跑上前来看看斐诺怎么样了。 而观战群众们也发出惊呼—— “啊!!有人受伤了!!我们去看看!” “快叫老师!” 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倒在地的斐诺,此刻大脑是一片空白。 他愣了几秒想要迅速爬起来继续比赛,一时间竟没能站起来。 挣扎了好几下,斐诺的眼角开始泛红,他怎么这么没用,来个平地摔,操…… 忽然,一双黑鞋映入他的眼帘,向上看去是一双修长笔直的小腿,紧接着,腿主人将他揽腰扶起。 脚软得很,他根本站不稳,身体不受控制地朝那人的怀里倒去。 与此同时,头顶上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紧张又关切—— “斐诺,你哪里有事?” 是余洲。 斐诺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好委屈,自己这么笨,怎么平地也能摔。 他双手紧抓住余洲的胳膊,好让自己保持平衡,而后站直身体。 “我没事。” 他摇摇头,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比斐诺高半个头的余洲,很容易地将他的委屈、倔强以及眼角圆润的红,尽收眼底。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扶着的这个人,其实是有多么的柔软与脆弱。 心口忽的又软又酸。 余洲弯下腰,想要去检查他的身体,孰知斐诺一把推开他:“好了,老子真的没事。” 接着,余洲看到这个浅褐色头发的小朋友,一瘸一拐地重回了赛道。 其后的一些运动员和观众纷纷围上来:“同学你没事吧?还是别跑了,赶紧去校医务室吧!”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摔成这样了,还要跑吗? 斐诺心里有自己的思考,他活动了下身体,发现这一跤摔得虽重,却并没有伤及骨头韧带,皮肉被擦伤疼得紧,但他还可以继续的! 只有一圈了! 余洲拦住将跑的他,深邃的眉眼间染上了担心的意味:“真的没事?” 斐诺半仰头看他,嘻嘻笑:“没事!” 余洲便不再阻他,点头:“那我陪你。” 斐诺略为惊讶地望了他一眼。 “我陪你。” 这一句,声音之坚定恳切,恰如清泉叮咚,金石之音,绕在斐诺心尖打了几个转儿。 斐诺迅速收回神,原地跳跃活动了几下后刷得冲出去。 摔跤这阵儿,第一梯队已经甩了他小半个操场,还有大半圈即将冲刺至终点。 斐诺再无暇顾及其他,速度极快地追赶,余洲紧紧伴随其左——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跑道上相伴远去。 这一幕,早有运动会记者同学,拍摄了下来。 围观场上,见证斐诺“摔倒、爬起、重回赛道、追赶”这一系列动作的同学,无不为之动容! 他们真的在斐诺身上,看到了一种叫“永不言败”的竞技之光! 斐诺腿上的伤口突然尖锐地疼痛了一下,他轻哼了一声;而紧盯着他的余洲,见他反而加快了速度,便就随着他继续向终点冲去。 一个人、两个人…… 终于! 斐诺超过了第二位,紧紧咬住第一位! 还有五米了! 斐诺紧紧皱眉,一咬牙,加快速度,成功甩掉了第一位,向终点的红线冲去! 斐诺, 第一名! 九班同学欢呼:“斐哥好帅!啊啊啊啊!斐哥好帅!” 杨牧都哭了:“斐哥你干嘛这么拼命,你很吓人知不知道!” 唐贺也哭:“我心脏都被吓没了!” 姚语擦泪:“斐哥让我骄傲!” “斐哥也是九班的骄傲!太牛.逼了!” 那个跑第二的气喘吁吁走过来:“哥们儿,你真的强,我服。” 而被人群包围着的斐诺只觉得耳膜疼得厉害,周围的声音迷迷糊糊起来,他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忽地,斐诺小腿抽筋,脚部一软,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 第8章 “小心。”余洲稳稳地扶住他,“我带你去校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 “嗯。”斐诺声音闷闷的,身体大半重量都落在了余洲身上,“又麻烦洲哥了。” 校医院在操场斜对面不远处,是一座三层楼高的中式建筑。 “没想到我斐诺也有平地摔的一天。”斐诺郁闷不已,猛吸一口奶茶,“不应该。” 跑步不易,斐诺叹气。 “当时你前面有个同学蹲着系鞋带,你是为了躲他才摔倒的吧?”余洲安慰他,“就这样了还能跑第一……” “是不是A爆了?”斐诺一脸骄傲地打断他,“等我完全分化了,就是一中最A的崽。” 其实关于性别这件事,余洲心里一直憋着一个疑问:“万一你是O?” “不可能,我初次分化就是A。”斐诺不屑一顾,嘴里的珍珠甜甜糯糯,“O是不可能O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 说着两人走进了校医院的玻璃门。 身为完全分化后的Alpha,余洲本能地对空气中的信息素气味极其敏感。 在当今这个A:B:O比例为15:84:1的社会里,Alpha百里挑一,Omega更是少之又少,金贵得不得了。从独特的生理结构上讲,完全分化后的Alpha、Omega会拥有他们自己终生的、独特的信息素味道,且A、O两个性别的信息素会互相影响。为了保护易感期的Alpha和发情期的Omega,政府要求A、O性别者自完全分化后,除了私密场所,否则必须定时注射信息素抑制剂。 在学校这样人群密集的大型公共场所,这条政策更是抓得严。 可是现下,余洲分明感受到空气中迅速弥漫开了一股浓浓的信息素气息,是一种甜得让人发醉的味道,如同藤蔓,将他身体紧紧缠绕。 如果说是Alpha的信息素气味,可他并没有产生什么来自对同类信息素的巨大抗拒感;可如果说是Omega的信息素气味,他也完全没有被干扰影响到啊? 另外,这味道,好像还是从他身边传来的? “斐诺同学,恭喜你终于进入了分化期。” 女校医用碘伏、酒精等清理完斐诺身上的伤口后,在他的左胳膊上打了一针信息素抑制剂。 只是一瞬间,余洲就感觉到空气中张牙舞爪的甜醉信息素气味隐没了下去。 “我终于要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光荣的Alpha了。”斐诺表现得颇为夸张。 “17了,确实不容易。” 校医瞧他一眼,又在注射口附近画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圆圈,嘱咐道,“分化期的信息素抑制剂一共要打两针,这第一针是起稳定、检测作用的。24小时之内,我画圆圈的皮肤区域会有颜色变化,如果呈现蓝色,说明你最后分化为了Alpha,红色则是Omega。我知道你初次分化是Alpha,不过医学研究显示,你这种情况还是有5%的概率会分化成Omega。所以,这第二针,Alpha、Omega的专用抑制剂都给你,你看着皮肤的颜色,自行注射即可。以后每个月都到我这儿来领你的信息素抑制剂。” “嗯!”斐诺兴奋地点点头,生理的变化,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他真正长大了。 “嘿嘿洲哥,到时候我们就是一中的绝世双A组合。” 余洲坐在他不远处的椅子上,身形已然有了成年人的味道,那张刀刻般的俊美脸庞,因为缺少额外的表情而显得疏离不可侵犯。他原本只是静静听着,却看到斐诺这么笃定自己是个Alpha,一脸得意的小表情,他就偏想逗他:“别小看了那5%的概率。” “我看你就是害怕我分化后比你厉害。”斐诺逆着光冲他笑,“放心,我会罩着你。” 小朋友真的很爱笑啊。 余洲的嘴角不自觉地也跟着上扬:“我表示期待。” 期待那5%的概率。 “如果真的小概率分化成Omega,斐诺你要及时去医院更改性别哦。” “我记下了。”斐诺很笃定,“不过我肯定是不需要的了。” - 五点的食堂,人山人海,喧闹非凡。 宋简手里拿着相机,把运动会所拍摄的展现给同伴遥遥看:“运动会帅哥太多了,你感兴趣哪个?我洗成照片送给你?” 遥遥:“别的不说,这两人的照片请一定要送给我。” 宋简看去:“原来是校草和校霸啊。没问题。” “不过。”宋简意味深长地盯着遥遥笑,“据说他们俩是一对了。” 遥遥一脸不信:“不会吧?他俩看上去都是A吧?搞什么?” “哎呀我说你个纯情小脑瓜。”宋简趁机给她科普,“AA也是可以谈恋爱的。真正的爱情,怎么能因为我俩不是异性就不在一起了呢?况且,你看两个极品帅哥谈恋爱,不就可以收获双份的快乐了吗?” 见遥遥还是一副不懂的样子,宋简调出了其中三千米的录像视频,“反正队伍还长,你看看这段……” 余洲排在3号窗口队伍未,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漫画狼的头像:【你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斐诺秒回:【汤馄饨,不要紫菜和虾米,谢谢爸爸的投喂。】 余洲:【不够吃吧?】 斐诺想了想:【水煮鱼片,少加酸菜。】 余洲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打字:【奶茶不要了吗?】 斐诺眼睛亮了:【!!要!!我还能再喝一百杯!全糖+珍珠,谢谢爸爸。】 余洲脸上挂上了一幅“就知如此”的表情:【好。】 此时,食堂里走进来两个体育班的男生,他们手里还都拿着网球拍,浑身是汗,看样子是刚运动完过来,径直走向了3号窗口的队伍,正好排在余洲的后面。 其中一个便是常磊,声音不大不小:“楚哥,今天我报了仇,心里痛快的不得了。” 楚匀是个结巴:“报……报什么仇?” 常磊得意洋洋:“就是那个校霸。” 前面的余洲被这一句吸引了注意,听他们讲下去—— 常磊说:“我跟那个傻.逼以前打过一架。” 楚匀:“你赢……赢了吗?” 常磊:“唉没有,我被他打住院了。” “噗。”余洲笑出声来。 楚匀:“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在笑你。” 常磊屏息一听,没发现有什么人在笑他,不禁怀疑起楚匀是不是说话有问题外,听力也有问题:“没有吧楚哥。对了,刚才说到报仇,我今天和他跑同一场的三千米,他还挺厉害,我没跑过他。但是。” 楚匀最讨厌人说话只说一半,不耐烦:“快、快说,但是什么?” 常磊简直得意到了极点,眉飞色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就故意落后他一圈,然后他经过我的时候,我假装蹲下来系鞋带,但实际上,我伸脚绊了他,并且神不知鬼不觉!他摔得真叫一个惨哪哈哈哈!” 这番话一字不差地落在了余洲的耳朵里,原来斐诺不是意外摔倒,而是有人故意陷害…… 楚匀也跟着笑起来:“你小子,还真是……真是贼得慌。” 两人正笑得此起彼伏时,楚匀瞧见前面那哥们转身问:“是真的吗?这么好笑?” 魂魄笑到九霄云外的两人不假思索:“当然是真的!哥们儿你是不知道,有多好笑!哈哈哈哈……” 然而就在下一秒,常磊肆意的笑声竟戛然而止! 他的脸先是被重击一拳,不受控制地甩向一边,而后整个人都被掀飞了出去,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对于这一场变故,常磊的瞳孔无限放大,他满脸不可思议地抹了一把嘴角:只见满手的鲜血! “你他/妈/找死?!” 他无比惊愕又愤怒地朝袭击他的那个人瞪去—— 正是余洲! 一时之间,整个喧闹的食堂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吼声发出的方向。 然而还没有等常磊做出反应,余洲早已奔至他的眼前,紧抓住他的衣领,大有单手把他拎起的意思。 余洲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甚至像平静的湖面。 可常磊一对视上他那双狭长偏执的眼眸,起初的愤怒便当即被卷入那一潭湖水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眨眼间转被恐惧的潮水所淹没! 常磊能感受到余洲竟然使用信息素压制他,那是一种被抛置在冰封的原始森林般的极致恐惧感,他被压制得当即想要跪地求饶。 常磊不敢再看余洲的眼睛,声音颤抖:“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余洲把他甩在地上,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发问:“赛道上故意绊倒斐诺这件事,是真的吗!” 地上的常磊马上反应了过来,刚才他和楚匀的一番话竟然被斐诺的朋友听到了!他太大意了!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旋即直朝看过来的人群叫喊起来:“有没有人救救我啊!打人了!这人无缘无故发疯打我!” 楚匀也反应过来:“打……打人了!打架斗殴了!” 见事态严重,一帮学生也不排队买饭了,齐齐涌向他们,想要劝架阻拦;其中还有教导主任以及值班老师——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见达成目的,常磊得意一笑:他作弊绊人?根本没有证据! 第9章 周围已聚满了人,议论纷纷。 常磊哭丧着半张都是血的脸,连滚带爬到教导主任跟前,把戏唱开:“老师,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同学,更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他就狠命打我。我上个月才补的牙都被他打碎了!” 说着也不顾周围那么多人的注视,常磊往地板上啐了一口血沫,其中夹杂着零零星星的白色碎块。 “对不起,但实在好恶心啊……”有些胆小洁癖的女生看见都想口区了。 “下手太重了吧,好歹是颗牙。” “难道在学校可以随便打人吗?那么老师你告诉我校规有什么用?”常磊佯装悲愤无助的样子,怒吼起来。 教导主任生平最恶心污血,半点不想看地上的东西。原本学生间互相打架斗殴拉到他办公室里喝喝茶给个处分调和一下就行,只是眼下动手打人的是余洲,成绩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而且余洲父母又是一中影响最大的校董……难办! 值班老师是个实习生,属于那种初出茅庐、嫉恶如仇的小青年,看不惯校园霸凌现象,又不知道余洲的身份,没等教导主任发话,便责问起余洲:“这位同学,你是几班的,你为什么要打人?” “医药费我会出。”余洲淡漠道,眉眼间似乎罩着一层冰霜。 “好嚣张啊这人!” “打人还理直气壮!” “这不是故意挑衅吗?” 见舆论一边倒向自己,常磊心态稳住了,矛头再指余洲:“你今天不给我道歉,我是不会罢休的!” “对,必须道歉!” “以为学校是自己家开的吗?”人群义愤填膺。 教导主任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心道这学校最大的校董还真是余家人。他赶紧寻问余洲打人原因,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下:“你总该真不会毫无理由地欺负同学吧?” 余洲心想常磊恶意绊人,伤害同学,这事当时没有被立即发现,现在只能是口说无凭。想想斐诺那么认真地对待比赛,却弄了一身伤,余洲心疼不已,也更鄙夷恶心常磊:“能在赛道上恶意作弊,绊倒对手,这样品行卑劣的人不配上任何竞技场。你好自为之。” 事情似有反转,人群哗然。 常磊早有预料作弊会被捅出来,根本不怕:“你有证据吗?空口造谣?” 教导主任也问:“赛场作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常磊冷笑:“他就是血口喷人,乱咬人罢了!” 余洲知道这样下去其实是在浪费时间,就当常磊小人得意一回,他不想跟这种人耗时间了。 至于常磊绊倒斐诺这笔账,私下里会好好跟他算上。 这时,人群中突然挤出两名女生,其中一个手里举着相机急促道:“老师!我可以证明余洲同学说的是真的。” 教导主任此刻头疼不已,闻言喜出望外:“你怎么证明?” 余洲也颇感意外地看向那个女生。 宋简深吸一口气,道:“我是校运动会的小记者,负责拍摄素材,整理推送。余洲同学说的是Alpha三千米比赛中,那位同学假装系鞋带,实则故意伸脚绊倒对手。幸好我拍摄了这场比赛的视频。老师们请看。” 画面中清晰可见,常磊到了第六圈的速度明显不对,故意放慢了一整圈! 当斐诺快要经过他的时候,他蹲下来佯装系鞋带,却偷偷瞧准时机伸出脚尖将斐诺绊倒在地,摔得不轻! 大家还看见,即使腿部、手肘等处摔出大块淤青,皮肤也洇出鲜血的斐诺,竟然坚持回到了赛道,咬牙继续比赛! 那么多处瘀伤,恐怕是血肉连带着骨架都是疼的。但这个人不仅克制住了,还不可思议地迅速反超其他选手,拿了第一! 更让大家感动的是,画面里,还有一位穿着黑色长款运动服的高个男生,陪跑受伤的斐诺,完成了最后的冲刺。 “太拼命了!要是我早就下场休息去了!” “什么叫体育精神?这就是!” “只有我一个人羡慕小哥哥有另一个神仙小哥哥陪跑吗?呜呜呜,两人都是什么神仙颜值啊!” “所以余洲同学是为了朋友打抱不平?” “这个人渣还敢撒谎?!要不是有视频为证,就真叫他颠倒黑白了!” “是我我也要狠凑他!” “恶意作弊的人不配上体育班!” 看到这里,孰真孰假,众人心里已有答案。先前对余洲打人有多愤怒,现在对常磊作弊就有多恶心。 常磊面如死灰,如遭雷击,如落深渊:“这不可能……” 余洲很感激宋简这位正直的同学,向她报以微笑:“谢谢同学的作证。没有这段视频,我百口莫辩。” 近距离看余洲,宋简愈发觉得他五官精致,气势逼人,心间顿有小鹿乱撞,脸颊绯红:“不、不客气,应该的。” 值班老师脸色不太好看,因为先前自己太冲动了,差点冤枉同学。但为了在学生面前保持威严的形象,又说:“即使这样,余洲同学也不该当众打人,反映给老师不就行了。” 遥遥不服气:“那么这位同学就该作弊伤害别人了吗?我们不拿出视频,他怕是真的要按头余洲同学当众道歉了,对的人凭什么要给错的人道歉!” 其他人纷纷赞同:“满嘴谎言,手段卑.鄙,太恶心人了!” 面对众人的指责,常磊腿都站不稳了,低垂头,不敢反驳半句。 “根据校规,当众打人确实是我不对,我向这位同学,道歉,对不起。” 议论声停息,所有人大感意外,余洲竟然给常磊道歉了! 常磊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接着,余洲话锋一转:“不过,常磊赛道作弊,刻意伤害同学,也请老师能够处理,给受伤的同学一个交代。” 道歉是因为到底违反了校规,影响不好。但是该有的惩罚,常磊绝不能少。 教导主任点点头:“这点也请所有同学放心,教务处会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处理结果,不叫公平竞技的同学失望伤心。” “好!” “我们相信老师!” …… “余洲真的是,男友力max啊!!” 而对于这最后一句,余洲半眯起狭长的眼眸,表示很爱听。 - 斐诺一身松散的浴袍,坐在余洲旁边,头发尖上还坠着水珠,整个人香甜异常。他手里捧着一盒汤馄饨,一双晶亮的眼睛目不斜视着余洲,听得津津有味:“卧.槽,原来是那个傻.逼绊的我啊,我就说怎么见鬼平地摔了。” 末了,斐诺叹息一句:“洲哥啊,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愧疚的! 一颗透亮的水珠即将滑落至斐诺的馄饨盒里,余洲伸出手指接过,鼻尖萦绕着一股牛奶味的沐浴露香气,竟引得余洲一时间有些失神:“你说什么?” 斐诺嬉笑摇头:“没什么,我叫你也吃,总劳烦洲哥,除了良心过不去以外,还挺爽的。” 余洲提醒他:“你不是说刚转来的那个学期,你也经常帮助我的吗?我们互帮互助而已。”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恶作剧谎言斐诺心里就咯噔一下,继而发慌。他真的不敢想象余洲知道真相后会什么反应,会很生气吗?会生吞了他吗?嘶……太可怕了。 余洲又提醒他:“我们现在也算真正的朋友了是吧。” “嗯!没错!”斐诺拍拍胸脯,表示认可。其他的想那么多干什么,以后只要余洲当他是朋友一天,他就对余洲好一天! “很好。”余洲很满意斐诺的反应,纡尊降贵亲自打开奶茶,将吸管凑至斐诺唇边,“朋友请喝奶茶。” 这也太热情了点儿吧?! 斐诺有点受不了,抢过奶茶嘿嘿笑:“我自己来就好,洲哥吃饭吧。” 他埋头猛吸一大口,把口腔填的满满,以至于涨红了脸。 - 晚间,余洲睡得比往常早很多,因为在浴室洗澡的时候,隔壁澡间同学的沐浴露不小心挤多了,顺着水流滑至他的脚边,害得他脚下一滑,头狠狠地磕在了板间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兄……兄弟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余洲轻捂着磕疼的地方,皱眉:“没事。” 但其实是有事的! 回到宿舍后,他就觉得意识有些恍然,身体还隐隐发烫,室友蒋俞找他聊天也被忽视了。 他躺在床上,早早休息,心想如果明早再有不适,就去医院做个CT检查。 他也觉得奇怪,磕碰处没有出血,并且倒也不算特别疼,怎么身体反/应这么大…… 昏睡中,余洲看见自己置身于一个熟悉的教室,向班里同学做自我介绍。 之后他被老师安排坐在斐诺的前面。 再然后,他的桌子上一会蹦出一条逼真的玩具蛇,一会又泼洒开满满的奶茶渍,甚至他的椅子背上还搭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得瑟的抖着。 他愤怒地向后看去,只见斐诺满脸打架后的伤痕淤青,叼着一根青草贱兮兮地对他说:“老子想把你踹出篮球队,就把你踹出篮球队!” …… 黑暗中,余洲惊醒,冒了一身冷汗,意识却无比清晰,那些遗失的东西仿佛洪水一般涌回他的身体。 一句“斐诺”,咬牙切齿。 第10章 运动会后的一天,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雾濛濛的气氛里,学生们都是无精打采的,再加上昨天大的出奇的运动量,个个早已累得精疲力竭,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抬头听课。 老师们大多能体谅学生们的这种状态,毕竟他们也是学生时代走过来的,看着趴倒一片的学生,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少数脾气坏的老师,也难得地没有发火,还尽量挑选有趣的内容,激发学生们的听课兴趣。虽然几乎没用。 困,累,所以斐诺安分了一个白天,连“撩余洲玩”这项每日必须进行的活动,也暂时搁置了。 整个班也只有余洲还能在运动会的折磨后,屹立不倒,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和往常一样要么抬头听讲,要么低头刷题。 不过,写作业的间隙,余洲还是有不经意地转头观察斐诺,以及按耐住一颗想要暴打他的心。 不急不急,放学之后再找他算账。 余洲勾勾唇角,又拿出了一套奥数卷子。 对于斐诺而言,今天,有一项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那就是分化成为一名Alpha,同时形成自己终生的、独特的信息素气味。 以前和朋友们看小/片的时候,他发现里面的Alpha们比起用体力欺负Omega,更喜欢用自己的信息素引.诱、挑.逗Omega,并让Omega臣服在自己的信息素气味中,自己乖乖地打开身体等待被标记。 这样做似乎能够深深满足这些个Alpha莫大的虚荣心。 虽然斐诺还搞不明白这些搞抖/S的Alpha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但他的认知里却由此根植下了“一个Alpha行不行,他的信息素是关键”的理念。 每个A、O的信息素味道,完全是大自然的随机组合分配,换句话说,是好闻的还是难闻的,就看你的人品了;至于信息素诸如“攻击敌人、征服另一半”此类特效的能力强度,则有六成是遗传而来的,也就是说,如果你爹妈是很牛.逼的人物,你信息素就会自带天然的Buff加成,具体的对于一个Alpha来说,可能那就是所谓的让全世界都颤抖的“王霸之气”吧! 傍晚快要放学时分,杨牧几个凑过来找斐诺: “斐哥,听说你要完全分化了?” “咱斐哥还没分化都A气十足,真要分化了可不得让一帮小O生都迷得移不开眼睛?” “说什么呢,咱们斐哥什么时候关注过别人的性别?方萌萌也是Beta啊,斐哥之前多喜欢她!” “嗨,斐哥哪里是不看性别,斐哥是只看颜值好不好!” 唐贺口快:“斐哥怎么可能只看颜值?咱们学校颜值最高的就坐在斐哥前面,怎么不见斐哥追他?” 四个人,八目相对:“。” 前面做题的余洲笔尖停滞:“……” 斐诺霎那间真的被口水呛到了,瞳孔放大,轻踹他一脚:“洲哥是你能开玩笑的吗?” 唐贺也捂住嘴,惊恐万分,开大佬玩笑,会被/扒/皮还是沉/塘? 他赶忙郑重其事向余洲道歉:“洲哥对不起,我错了!” 而余洲并没有理他,他也乐得逃过此劫。 斐诺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宽松的校服外套向两边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声音也十分慵懒:“你们吃饭去吧,别都围着我了。” “斐哥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困。等等再去。” “那我们就先走了,拜拜斐哥。” “拜拜。” 很快教室里面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余洲斐诺两人。 斐诺将校服袖口掀至手腕处,发现圆圈区域内的皮肤已渐渐泛灰,知道分化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心里兴奋激动,本想要在教室里注射抑制剂,但是又觉得万一余洲回头看见了好像不太好,就拿着抑制剂盒子起身去厕所。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注射抑制剂。 余洲恢复记忆,知道斐诺玩儿他,本想在教室里解决这件事,但想想如果有同学提前回来了看到好像不太好,就想着等斐诺去厕所的时候再堵他,见斐诺走了,他也相继起身跟去。从第一次相见,斐诺就致力于挑战他的底线,即使一次次把斐诺打趴.压.倒身底、直喊饶命,但下一次又锲而不舍地奔在撩他的路上。该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虽然两人心里想的完全不同,但心情激动这一点倒是神奇一致起来。 厕所里空无一人。 斐诺随便走进一间,砰的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掏出药.盒,抽出其中印着大红字“A用抑制剂”的那一管,然后从宽大的校服中抽出左胳膊来,校服就松松垮垮地搭在其右肩膀上,里面的白色T恤露出一半来。 余洲则站在厕所门口,静静等他完事。 斐诺抬起左胳膊正要注射的时候,那块硬币大小的红色皮肤叫他瞬间愣住了。 蓝色是A,红色是O,校医好像是这么说的来着…… 但不对啊,他是A没错,皮肤是红的也没错,怎么回事…… 斐诺歪头琢磨半天后顿悟:颜色,一定是他记错了!反正他打A用抑制剂就对了。 不知不觉间,厕所里弥漫开来一股浓浓的信息素气味,甜醉迷人,扑面压向余洲,随着呼吸进入他的血液里,在全身上下循环。他被这股信息素气味撩/拨得竟有些渐渐丧失理智,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尖牙,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呼吸亦有些紊乱。Alpha的本能高诉他,这里有一只发情期的Omega,找到他,抓住他,标记他。 余洲皱了皱眉,把这个疯狂的想法压制下去。 他颇感惊讶地望向斐诺的那间厕所。 里面的斐诺情况非常糟糕,分化完成,腺体成熟,他随即进入发情期,周身血液沸腾,头晕目眩,身体渐感瘫软,甚至于要站不稳脚。 他单手撑在厕所的墙壁上,指尖触及凉凉的瓷砖,意识才稍微恢复一点,他疑惑地望着注射干净的那管A用抑制剂,为什么没有用啊…… 突然,校医那句蓝色是A、红色是O炸响在他的脑海里,难道,他是O? “不可能……”这么一折腾,斐诺额前的碎发彻底被汗水浸湿,粘在白皙的皮肤上,他不可置信又犹豫地把O用抑制剂抽了出来,全身都在发抖,正要往自己的手腕上注射去时—— “乓”得一声,余洲用脚踹开了厕所门,好巧不巧地把弯腰撑墙、注射O用抑制剂的斐诺看在眼里,清清楚楚。 斐诺是背对着余洲的,此时微/喘着气,回首眯眼看向他。 下半张脸被校服挡住了,余洲只能看见那双雾/气/迷/离的琉璃色眼睛。 余洲心里叫这双眼睛看得“咯噔”了一下,斐诺这么希望自己能分化成Alpha,但最后却是个Omega,他怎么接受的了…… 余洲上前,想要帮助他:“抑制剂给我。” 斐诺迷糊间忽然感觉到一股雪落森林的气息向自己逼近,凛冽清冷,好闻得不得了,而且似乎,这气息竟然叫他的意识也瞬间清晰了不少。 斐诺竟在这股气味的压制引领下,顺从地把抑制剂递给了余洲。 而后,听到了一个让他三观震碎、信仰崩塌的声音:“斐诺你……似乎是个Omega。” - 市医院信息素科。 “看这化验单,叫斐诺是吧?你分化成了Omega,等会儿去三楼人口信息统计科更改一下性别。这是一个奇迹啊,5%的概率,我从医这二十年来除了你以外,只碰到了另外一例,不过是‘O变A’。”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而后语气变得严肃,“而且,看化验结果,你得了Omega信息素紊乱症,所以你以后的信息素抑制剂,要特制,一般的O用抑制剂,对你不起作用。” 斐诺坐在椅子上,音调颤抖:“真的……没有搞错吗?我中了5%的奖?” 余洲站在他旁边,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没忍心看他的脸是什么表情。 医生被他一脸生无可怜的样子逗乐了,看来这男孩是被“A变O”这件事情打击到了:“这不一定是件糟糕的事情,乐观点。根据信息库智脑的配对筛查与计算,这位叫余洲的同学,他的信息素,能有效平稳的你的信息素分泌,相信你也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 感觉到自己头晕脑胀、腿/软/意乱的时候,只要吸够余洲的信息素,就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立马神清气爽了?? 斐诺郁闷地不想说话。 医生继续说:“对于你来说,目前的坏消息是,你的□□抑制剂,要等一个月后才能制成。” 斐诺震惊抬头,那他这一个月怎么度过?? 医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别急,好消息是,你不是还有你朋友吗?他就是你天然的信息素稳定剂啊,能有效平稳你的信息素分泌,你这一个月内只要再比别人多打一针信息素气味阻隔剂就行了。” 说的挺好,但实际怎么操作? 医生又推了推眼镜,镜片亮了一下:“呼吸法就行,直到你觉得吸够了为止。” 斐诺:“???” 余洲:“!!!” 第11章 医院2楼的休息区,余洲和斐诺站在一块巨大的落地窗前,透过干净的玻璃,正好可以看见楼下的康复花园,景观优美,植物繁多,几株金桂树更是花繁叶茂,迎风而立。 斐诺背靠栏杆,而余洲则注视窗外。 刚才医生说,途径无所谓,怎么舒服怎么来,临时标记也可以,重要的是,保证获取到足够多的信息素即可。 斐诺侧头,看向余洲的侧脸:“洲哥,我求你给我吸一个月的信息素好不好?” 余洲不理他。 “我请你喝一个月的奶茶!” 余洲还是不理他。 斐诺拉他衣角:“你不能见死不救!” 听到这句,余洲终于缓缓开口:“我为什么不可以?” 斐诺咬牙,开口求人的感觉真的好羞耻:“因为我们是朋友!” “哦?你先告诉我什么叫朋友?”余洲转过身,与斐诺直视,他比斐诺高半个头,斐诺的身高正好到他的鼻尖,“以及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 斐诺不知道余洲已恢复记忆,想起之前被他捉弄的种种事迹,就顺着余洲的问题回答:“我们一直是朋友啊!互帮互助,你被人插了一刀,我就还他十刀的那种朋友!” “如果插刀的人是你呢?”余洲紧盯他的眼睛,周身气场泠冽。 “啊?!”斐诺有些懵,“怎么、怎么会是我呢?” 余洲冷哼一声,唇角微勾:“斐诺,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斐诺后退一步,瞳孔急剧收缩,脸色苍白,声音颤抖:“你,你都想起来了?!” 余洲逼近他一步,身体的阴影投满斐诺全身:“上课用纸团扔我脑袋,下课故意把水泼在我作业本上,校服不见了说被猫头鹰叼走了,校篮球队莫名其妙被踢了,说是我被匿名举报欺负队友,而那个队友就是你,每日必踩我鞋说是身不由己??斐诺,你告诉我,这就是所谓朋友?嗯?” 斐诺再后退一步,眼前人气势逼人,他觉得下一秒就要被打了!! 斐诺不由自主得伸出一手,抵在余洲腹部,示意他不要再靠近了:“好了!!我知道你都想起来了!是,我们上学期不是朋友,甚至关系非常差。我是恶作剧,骗了你,但是我已经很后悔了!你给我买药,你背我回寝室,你给我出头,你给我带饭,你送我奶茶……!每一件你为我做的事情都让我无比后悔当初的恶作剧!对不起!你是真的好,而我是真的坏,我不配当你朋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恶作剧而已!现在你都想起来了,你可能感觉……很恶心,你以后也都不会再想理我了……这都无所谓!我知道现在求你是我不要脸,我休学回家一个月!抱歉……我……” 说到这里,斐诺声音哽咽了,他的眼睛泛着亮晶晶的水光:“我……”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不该骗,他们是朋友。 斐诺一口气说完后便垂下头,想着被打、被骂都是他活该。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某天失忆了,死对头骗他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以此来恶心人,那他一定会轮起椅子怒给对方开瓢! 斐诺等了很久,那个影子轮廓都没有动。 再然后,斐诺听到一声叹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斐诺惊讶地抬起头,余洲的眼眸平静如水,确实没有藏着什么愤怒的情绪。 余洲语出惊人:“我只是想问你,恶作剧可以当真吗?” 斐诺瞪大眼睛:“什、什么?” 余洲就再说一遍:“我说,恶作剧可以当真吗?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斐诺吞了口口水,一瞬间竟觉得是自己幻听了。不过幻听就幻听,他觉得好听:“当、当然!洲哥,其实我早把你当朋友了!就在,就在你给我带馄饨的那个时候。” “真的?” 斐诺肯定得点头:“洲哥对我这么好,我当时就发誓,只要洲哥当我是朋友一天,我就要对洲哥好一天!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狗咬吕洞宾,是我小人之心,现在,只要洲哥不恶心我,我就是洲哥的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 余洲指指自己:“来吧。” 斐诺“啊”了一声,表示疑问:“来什么?” 余洲浅笑:“给你吸我的信息素啊,我的朋友。” 斐诺当下大脑一片空白,简言之,就是有点儿傻了:“怎、怎么吸?” 余洲伸手,轻轻揽他靠近自己。 斐诺的脑袋不小心轻磕到余洲的下巴,不疼但有些出乎意料,两人齐齐闷哼了一声。 斐诺像一只小仓鼠似的,嗅一口,再嗅一口。 那种雪落森林的味道,让他感觉仿佛走进了一片神秘美丽的原始森林里,没有现代工业,没有喧嚣声,能感觉到溪涧水流潺潺,以及雪落肩头,宁静悠远。……太舒服了! 斐诺幸福得想要跳起来! 血液里那股横冲直撞的东西仿佛被安抚下来,变得安静缓慢。 突然斐诺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余洲:“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啊?” 斐诺补充:“要是没有闻到,你凑近点我的腺体。” 余洲:“……”他记得自己好像跟斐诺强调过腺体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靠近闻吧!! - 等斐诺挂完盐水、打完信息素气味阻隔剂再回到学校时,已经非常晚了,好像比上次他跑完步还要晚。 斐诺怕黑,这是个秘密。 小时候做错过事,被周娆女士惩罚,关在漆黑的楼梯间里整整半个小时!后来提及这件事,周娆女士总要笑他:“把你拉出来的时候吓得跟木头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关了你一天。”斐诺已经懒得跟她理论了,把小朋友吓出心理阴影似乎是周娆女士的特长与恶趣味。 幸好有路灯,还有余洲啊! 不然从校门口到宿舍这么长一段路……他选择原地睡觉。 正因为路有点长,斐诺开始无话找话,不然多无趣啊: “洲哥,那么多追你的人,你就没有感兴趣的吗?” 余洲目光不经意扫了一眼那双紧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轻笑了一声:“有啊。” 斐诺惊讶:“那你开始追了吗?” 余洲顿了顿:“还不算正式开始追。” 斐诺鼓励他:“加油!洲哥喜欢谁,一定可以追到的。” 余洲问:“这么肯定?” 斐诺点点头:“那当然,洲哥人帅成绩又好,对朋友都这么仗义够意思,对女朋友一定更好。试问,有谁不喜欢呢?” 余洲似乎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就不说话了。 走过钟楼,斐诺敏锐地发现食堂到操场那段路的路灯竟然一个没亮!不仅如此,操场的大照明灯也没亮!总之,黑乎乎一片,似乎是一个无底大黑洞,又像一个身穿黑衣的大巫婆,张牙舞爪地冲他邪魅一笑。 斐诺被这个想象吓到了,登时全身寒毛竖立,身体发冷打颤,牙关紧咬:“洲、洲哥,是不是必须走那段路啊?” 余洲感觉到胳膊上的力度忽然加大了好几倍,加之余光瞥见斐诺的状态,瞬间也明白了他的恐惧心理。 余洲一只胳膊就任由斐诺那么紧紧拉着,而另一只胳膊抬起,将修长的手掌盖在斐诺的眼睛上,声音很温柔,富有耐心与引导意味,同时,散发开自己的信息素气息:“现在是白天,阳光很温暖,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之前不可以睁开眼睛。” 斐诺先是一愣,而后顺从地闭眼,跟随余洲的话,想象自己身处在白天,而不是黑夜;自己是行走在白天的道路上,而不是即将穿过漆黑的路。斐诺还感受到余洲正在用信息素安抚自己,他随即深深地呼吸着,想要把这股气息融进自己的血肉里,也让自己不要那么害怕紧张。 没关系的,是白天;没关系的,有余洲。 斐诺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身体往余洲的方向靠近、再靠近,贴近、再贴近。 余洲看他这么乖,忍不住说:“小朋友,你太可爱了。” 斐诺迷迷糊糊:“你说什么?” 余洲再说一遍:“你好可爱。” 斐诺:“什么好可爱?” 余洲:“你。” 斐诺:“我什么?” 余洲:“好可爱。” 斐诺:“什么好可爱?” “你。”…… 讨厌不会叫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被撩动,但喜欢会。 黑暗中,看不清平时一直绷着脸示人的余洲笑得到底有多开心;也看不清平时炸毛凶、一点就着的斐诺乖得有多可爱。 橘色调的路灯下,柔软的光晕打在斐诺和余洲两人身上。 余洲已经放下那只捂住斐诺眼睛的手,而斐诺依旧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到了。” 斐诺木木的重复:“到了……” 余洲感觉好笑:“到宿舍了。” “到……宿舍……”斐诺猛地睁开眼睛,“到宿舍了!” 余洲垂眸看向胳膊:“你还要抓多久?”再久一点儿也无所谓。 斐诺尴尬地“啊”了一声,赶紧放开,然后用手挠挠蓬松的头发:“怎么回事?” 余洲不放过他:“怎么回事?嗯?” 斐诺当然知道是自己怕黑病犯了啊!慌乱中抓点东西很奇怪吗?! 他瞬间忘了是谁安抚他走过这段路的,只知道有人明知故问嘲笑他。 斐诺咬牙切齿,很大声:“怎么了!抓你一下不服气啊?!” 第12章 “斐哥!你居然是Omega?!”大课间时,最后一排的斐诺被几个好兄弟围住,一个个瞪大眼睛表示难以置信。 曾经,他们相信斐诺是Alpha,就如同相信太阳东升西落一样坚定不移。 这就像一种常识。 可突然有一天,要告诉他们,多年深信不疑的常识其实与事实真相完全相反、南辕北辙,这打击真够叫他们惊愕半天也缓不过神来。 斐诺懒洋洋套上校服:“怎么了,我不像Omega吗?” 三人齐刷刷摇头,可察觉到斐诺渐黑的脸色,只好又齐刷刷地违心点头。 说实在的,他们自觉太年轻,没怎么见过世面,因为他们接触过的Omega,不管男生女生,都是软软糯糯的性格,力量小,身体也娇弱。 出生到现在十几年了,他们是真的没有见过像斐诺这样,长得比普通Alpha都要高大强壮,硬是凭借着武力称霸校园的硬核……Omega。 脾气暴,一点就着,有吃饭气、生病气、起床气……等等“气”,总之,一不留神惹到这尊神佛,下场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反正高中两年没有人干得过斐诺的,除了余洲,是个硬核意外。 唐贺犹豫:“斐哥,你真的……一点也不难过吗?” 杨牧、姚语也一脸担忧地望着斐诺。 斐诺站起身,望着这三人几乎一致的表情,忽然“噗”得笑出声来,不就是个性别吗,他都能接受,怎么这三人一副天塌了的神情? 搞得他一瞬间还以为分化成Omega的不是他,而是他们三个。 斐诺抬起眼皮,不耐烦地看向窗外:“难过个屁。我就是Omega了,又怎样?” 刚才还沉浸在同情、悲伤情绪中的杨牧三人,被斐诺这句话一秒拉出戏,是啊,就算斐哥是Omega又怎么了,他依然是一中谁也不敢不服气的校霸,依然是他们四人小团体的斐哥。 斐诺手指轻叩了下桌面:“排队做操了。” “是是是,今天还有运动会的颁奖仪式呢!” “啊,这么说,大课间时间要延长了?我正好不想听下节物理课!一个标点符号都听不懂!” “哈哈哈哈,谁不是呢。” 谁不是? 斐诺还真为此思考了两秒。 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前桌那个好看又挺拔的背影。 而得出的答案就是,余洲不是。 - “……下面我将宣布,获得高三年级风尚文明班集体奖的就是,高三九班!……”主席台上,裁判长老师刚宣布完,台下便一片掌声雷动、欢呼雀跃,细细听去,当数九班同学欢呼声最热烈响亮,这是属于集体的荣耀,自然个个骄傲不已。 裁判长老师补充道:“评选高三年级的风尚奖时,我们参考了一段当时的比赛录像视频,视频中,高三九班的斐诺同学,即使被别的选手故意绊倒,身负伤情,也毅然决然重回赛道,继续比赛,并成功拿下了当场次第一的成绩!相信当时在场观赛的同学也都看到了……” 唐贺回头:“斐哥!你被点名表扬了!” “好样的斐哥!”…… 操场上的学生们亦纷纷哗然,因为老师话里还透露了一个爆点,那就是,斐诺并不是意外摔倒,而是被竞争对手故意绊倒的。在公平竞技的赛场上,这是多么恶劣的行为。 有人直接冲主席台喊起来:“老师,那个绊倒同学的人,究竟是谁?他应该受到惩罚!” “就是!怎么可以作弊?” 不过更多的是嘲讽,就算是作弊了,使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还一度得逞了,但最终,还是输了。 裁判长老师语气严肃:“经体育组委全体老师的会议结果,高三体育班的常磊同学,赛道恶意作弊绊倒同学,性质恶劣,已取消其该场次比赛成绩,严重警告处分,并要求其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向斐诺同学道歉!好了,常磊同学,你来吧……” 常磊自一开始,就在后台等候,手里拿着一份万字检讨书,心里愤怒又羞愧。 万般滋味,却独独没有对斐诺的歉意。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真的会落到当众检讨的地步。 不过,如果能重来一次,他绝不后悔,只会更重得绊倒斐诺,最好摔他个骨折、半身不遂。 既然不后悔,那也没有什么可羞愧的了。 常磊反而脸色极其正常地走上台,仿佛眼下做检讨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全校人的骂声与议论,也与他无关。 这次,是他输了,下次,他倒要看看斐诺还有什么能耐躲过去。 体育班的同学简直没眼看台上的常磊,太丢脸了,更没脸面对来自其他班同学的指责,尤其是九班同学的议论,羞惭得想要原地表演钻地缝。 斐诺不知道常磊是不是真心道歉检讨,也根本不在意,不想听。 他只知道,余洲又一次帮了他。 替他出头,为他打抱不平。 就像真正的朋友那样,可以两肋插刀。 余洲就站在斐诺的后面,斐诺双手插兜,微微侧头,笑说:“洲哥,这件事很感谢你,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像你这样对我好,就算周娆女士也没有过。 余洲看了一眼那张通透白皙的俊美侧脸,轻声说,用只够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所以你会怎么感谢我?” 怎么谢你。 说实话这个问题斐诺还真没有想过,不过既然余洲现在问了,那么他就要认真地想一想:“我包你这学期的奶茶?还是我给你推荐几招追漂亮Omega的方法?” 前一句是认真的,而后一句是充满揄揶意味的。 可偏偏余洲把后一句当真了,满眼笑意:“好啊,你给我介绍几招。” “!!” 倒是开人玩笑的斐诺差点没站稳脚。 这人,认真的吗? - “杨牧你物理作业赶紧借我抄抄,课上老师要检查!”唐贺接了杯水,走到最后一排“斐哥你都写完了啊?” 斐诺正在低头和杨牧两人打MOBA手游,听到作业,一脸不屑:“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写作业了?” 唐贺突然觉得喝的水有点儿酸,他们家斐哥确实从来不听课,也从来不写作业,但是回回考试,人家都能及格,不多不少,而他不管写不写作业,听不听讲,都是不及格。 唐贺叹息:“斐哥啊,你怕不是天赋型选手吧?要是斐哥好好学习起来,成绩肯定比现在好很多。” 斐诺正在敌方打野区一顿逆天骚/操/作,来不及回话。 悠哉悠哉打辅助的杨牧回道:“那可不,我们家斐哥可是当年市状元考进一中的。” 听到这句,坐在前面的余洲思维略顿了几秒,他印象中的斐诺,从来都是一副不爱学习的模样,没想到曾经也是一个成绩那么优秀的人。 只是,这么大的转变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贺看见了什么,急道:“物理老师来了!小心手机!杨牧,赶紧的,把作业给我抄抄。” 听到物理老师来了,杨牧吓得手机要摔倒地上了,而斐诺依旧全神贯注地紧盯屏幕。 一分钟后,敌方水晶被爆! 赢了! 杨牧一边藏起手机,一边惊叹:“斐哥牛.批!我打了三天也没有过的晋级赛终于过了!!谢斐哥带飞!” 斐诺则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好好练你的操作和意识。” 杨牧笑得很开心:“我才不练,我专业躺赢。” 那边,物理老师是拿着一叠厚厚的试卷进来的。 他让课代表把试卷发下去:“这是今晚的作业,两张真题模拟试卷,不要看题目多,做起来很快的。余洲就不用做了,我另给你几张卷子,周末就要代表我们历城市去省里参加高中物理竞赛了。好好准备啊余洲,老师们都看好你。” 这个消息是第一次在班里说,因而斐诺听了也有些意外,他拿起一只笔,在余洲的背后划了几下,余洲回头问:“怎么了?” 斐诺冲他眨眨眼睛:“没什么,我就给洲哥加加油。” 余洲嘴角微微勾起:“不如你今晚陪我一起刷套卷子。” 见斐诺“啊”了一声,余洲补充:“给我加油啊,光说不做吗?” 斐诺:“做,做,必须做。209,约起。” “嗯。” 而睡得迷迷糊糊的同桌听到这番对话后:“……”我深深怀疑有人在搞hs,可是我没有证据。 讲台上,物理老师又说:“运动会也过了,就把心收一收,国庆放假前,就是月考。” 全班哀嚎: “为什么这么快又考试了?”“算了吧,总比国庆后考要好,至少还能有个轻松的长假过过。” “想什么呢,你以为国庆节给你玩的?肯定更多的作业等着。” “啊,悲惨高三!”…… 斐诺倒是无所谓,什么考试不考试的,他又不复习。 陪余洲刷竞赛卷子才是正经。 只是,今晚他刷题,那自己干什么? 突然,斐诺像是想到什么,又用笔戳了戳余洲,笑着问:“今晚你喝奶茶吗?不怕刷题目困得慌吗?” 余洲:“不喝,不怕。”有人陪,哪里会困? 斐诺撇撇嘴,心想嘴硬什么,看你今晚在自习室睡着了我扶不扶你回寝室! 第13章 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迄今为止没有哪一年一本率低于百分之九十的。这么好的成绩不光光是因为师资力量雄厚,生源优秀,还离不开浓厚的学习氛围。 在一中,学生们的勤奋程度难以想象。 当然,斐诺是个例外。 宿舍楼每层都设有通宵晚自习室,供学生们自主学习。 209就是其中一间。 只不过二楼的学生除了斐诺他们班以外,住的都是出国班的学生。 而这批学生走的是留学路线,家里非富即贵,国内高考那套对他们来说根本用不着,他们只需要学好外语,通过申学考就可。将来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回国继承家业罢了,说的难听点,他们很多人的起点即是大多数人遥不可及的终点。 因而相对来说,是真的轻松很多。 至少从来没见有出国班的学生出现在晚自习室里的。 因而209常年被九班同学包场了。 209面积挺大,朝南是一排敞亮的玻璃窗,外面可以看见宿舍楼中央的喷泉广场;室内整齐排列着50套木色桌椅,桌子宽敞,上面还摆着统一型号的护眼台灯。 一盏盏,亮着一样的橘色调柔光。 余洲常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而此时斐诺正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边喝奶茶边刷手机。 今晚209人并不多。 余洲好整以暇地从题海中抬头,用笔头碰了碰斐诺:“说陪我刷题,怎么自己玩儿上了?” 斐诺其实是有私心的,明义上跟着余洲晚自习,实际上他就是馋余洲的信息素! 斐诺深深吸一口那股雪落森林的气味,继而狡辩:“又没说怎么陪,刷题目是陪,玩儿手机就不是陪吗?” 余洲竟从作业底下抽出一张数学月考模拟卷子,递给斐诺:“看你是真的无聊,就写这张卷子吧。” 斐诺放下手机接过,略扫了两眼,哀求:“洲哥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写作业。” 余洲斜睨着狭长的眼,勾勾手指,在他耳畔轻声威胁:“信息素不想要了?” “……要。”靠,被他看穿了。 斐诺小脸一红。 余洲满意点头,指尖轻点在试卷上,不容置疑:“写完再回去睡觉。” 余洲也有私心,他叫斐诺一起晚自习,其实是监督斐诺学习。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和斐诺两人,能上一所大学。 当然如果实在有困难,考一座城市也可以。 斐诺趴在桌子上盯着试卷叹气,那柔软的灯光打在他白瓷般的脸上,给立体的五官投下阴影。 前几道题都是有关函数的填空题,画图就可以解出来,不难。 只是斐诺写了一会儿,就心猿意马,不想再写了。 他虚着眼看旁边的余洲,黑色T恤下包裹着紧实的肌肉,就连写字的手臂也都勾勒着充满力量的线条,他不禁感叹起Alpha和Omega天生的体质差异。 虽然他也个儿高腿长,但比起余洲来,总差那么点意思,处处被压一头。 就好像他还是个毛头小孩,人家就已经是充满磁性的成年人了。 自己喜欢的方萌萌,晚自习结束后拦着余洲又是一通面红耳赤的表白,看得他这个局外人都想要冲过去大喊,同意她!! 可余洲是谁,男女色都不近的狠人,一脸平静地就拒绝了方萌萌。 斐诺看见方萌萌原地愣了几秒,眼眶里似乎有豆大的泪花打转儿,柳叶眉紧皱,看得真叫斐诺心头一紧。 但他又不能做什么。 毕竟方萌萌喜欢的又不是他。 想到这儿,斐诺更加仔细地观摩旁边这人的脸,想看看究竟为什么能把一帮人迷得神魂颠倒。 看来看去,看得余洲终于忍不住转头望向他:“你要看多久?卷子写不完不会放你走的。” 斐诺对上他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长长眼眸,心道脸确实帅得没话说,只可惜是个禁欲狠人,谁喜欢他真是自找苦吃,而嘴上则胡编乱造起来:“有一道题不会,正想着呢。” 余洲却信了,盯向试卷,却愕然发现这么长时间他就才写了四道填空题?! 还有,不会第五道题就算了,在填答案的横线上画乌龟是几个意思?? 余洲泠冽的目光投过来,饱含责备,斐诺竟觉得招架不住,求饶:“我错了,我会,我就写。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人家经受不住。 斐诺拿起笔,看向下一道线性代数,算了算,在乌龟旁边写了个答案:b=3。 而后又固态萌发,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时不时地还看几眼余洲,边看边笑。 斐诺就是不想写作业,歪头见余洲岿然不动刷题的样子,心下想要搞起破坏。 他把手里的白纸揉成一团,丢到余洲作业本上,而后赶紧收回目光,紧盯自己试卷,假装在认真思考题目。 余洲展开纸,上面正画着他的侧身像。 之所以能辨认出是他自己来,是因为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余洲你难道不觉得写作业很无聊吗?” 余洲问他:“那么你说什么不无聊?” 斐诺眼睛一亮,心里得意,哈哈,余洲又被他打断,又理他了:“聊点有意思的呗。比如洲哥,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那是谁啊?” 余洲目光深邃:“等我追到了再告诉你。” 斐诺“切”了一声:“还挺小气,难不成告诉我,怕我追去了?” 余洲不理他了,回到题海中。 “既然不理我了,那我就先睡一会儿。”说罢斐诺竟真倒头睡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余洲听见,斐诺的呼吸声已经变得绵长又匀称了,知道他还真的睡着了。 余洲从斐诺的身下抽出被压着的试卷,扫了一眼,见只写了五道填空题,眉心一跳。 不过写的倒是都对了。 还有救。 余洲松了口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209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只剩余洲斐诺两人,前者在刷题,而后者酣然入梦。 写完最后一道题,余洲伸手去摇斐诺:“醒醒吧,回寝室再睡。” 斐诺迷迷糊糊惊醒,想爬又爬不起来,更别说走回去了:“洲哥我好困,走不动了。” 余洲想起斐诺一开始说的“不喝奶茶不怕刷题困吗”,心里突然觉得好笑,问他:“你不是说喝奶茶能提神吗?怎么喝了那么一大杯,困倒的是你而不是我?” 斐诺也想起来了,觉得好没意思,松松垮垮地把手肘搭在余洲肩上,耍赖:“这话肯定不是我说的。” 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Omega信息素气味向余洲直面扑过去,像糖果一般引/诱着他,一时间,看着肩膀上凑自己那么近的斐诺,余洲呼吸竟变得有些紧张局促。 余洲答非所问:“是酒心糖的味道。” 斐诺不解:“什么?” 余洲:“你的信息素。” - 第二日清晨,斐诺醒的早,六点还没到,对面床铺的杨牧正睡得死死。 斐诺打开手机,想了想,还是发了条微信给周娆:“告诉你一个消息吧,我分化成Omega了。” 而后,斐诺侧身,把脸深埋在枕头里,怀里还紧抱着一个熊猫抱枕。 这抱枕是余洲昨晚塞给他的,据余洲亲口说的,这是他小学起就抱着睡觉的抱枕。 因而,上面也沾满了余洲分化后的信息素气味。 物理竞赛余洲要离开两天,担心斐诺信息素会出现问题,就把抱枕给了他。 “真没想到,余洲看上去那样冷淡成熟的人,也会喜欢这种软香幼稚的毛绒玩具。”斐诺在心里啧啧称奇,手里又把熊猫抱枕揉了一把,不得不说,手感真是不错。 原来余洲好这一口啊。 斐诺心里暗笑。 - 接下来两天里,余洲去竞赛了不在,而斐诺有时盯着他前面空出的位置还会发呆。 各科老师几乎轮番强调了一遍:“这次月考非常重要,学校都是完完全全按照高考的标准出的卷子,好好检测一下自己的水平。” 虽然只是两天,但斐诺却觉得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果然没有余洲,无聊了好多啊。 而杨牧几个却惊讶地发现,无聊的斐诺竟开始刷题了—— 唐贺:“我没有看走眼吧?斐哥竟然做作业了?”姚语:“斐哥你这不会是在哪儿受了什么打击吧?!” 斐诺推开他们:“我觉得无聊,刷刷题怎么了?” 杨牧也不明白:“可是斐哥你不是说过,就算打游戏累死,也绝不写作业的吗?” 斐诺搁下笔:“算我真香了行不行?” 其实是因为余洲临走前给他留了不少作业任务,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余洲非要逼他学习,但因为信息素的原因,他也只得乖乖听话。 姚语:“我觉得,斐哥身上,突然多了一种叫‘学霸’的气质。” 唐贺认真瞧了一会儿斐诺刷题的样子,也点头:“斐哥都学习起来了,我也要认真学习!” 杨牧急了:“说好的一起当学渣,你们怎么都叛变了??” 可斐诺几乎没有听进去这些话,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个念头,余洲怎么还不回来? 好没意思。 第14章 下节原本是生物课,但生物老师朱文说他临时有事情,就和第二天的语文课调换了一下。 语文老师长得年轻漂亮,和朱文是一个师范大学毕业的校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朱文对欧阳雪老师有意思,只可惜同学们都纷纷不看好他,因为无论从长相还是从为人,朱文似乎都比欧阳雪差了那么一大截。 看到欧阳雪抱着教案走进教室,余洲同桌王顾转头,面色兴奋:“我赢了!我就知道化学课要是不上,肯定会换成语文课。最新的射手皮肤,别忘了啊。” “失算。原以为上午两节语文课,欧阳下午会放过我们。没想到越漂亮的小姐姐,越是狠啊!”孙祥摇头,“不就个皮肤吗,我晚自习前肯定买给你,放心好了。” 欧阳雪叫课代表:“孙悦,把上午你们的默写发下去。” “这次默写难度确实大了点,错的多不怪你们,也不用抄三遍了,订正过来就行。”欧阳雪忽然看向最后一排,“两年了,斐诺你这是第一次交我作业,我还真有点儿受宠若惊。” 斐诺写作业了? 整个班都惊讶地望向后排。 这么多人的注视,换做旁人早就受不住了,但斐诺已经习惯了这种作为人群焦点的感觉,面不改色,继续转笔:“老师太客气了。” 欧阳雪问:“余洲竞赛还没有结束啊?” 本来这个问题,随便哪个同学都能回答,但不知道为什么,全班又把目光聚焦到斐诺身上。 似乎只能由他来回答一样。 斐诺斜靠着椅子,差点没坐稳:“……”都看他干什么。 顿了两秒,斐诺认输,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讲道理他明天下午就回来了。” 黄黎疯狂摇她同桌孙悦:“你听到了吗!!‘就回来了’!原来他无时无刻不思念余洲啊!!” “甜!!”孙悦被摇晃得有些头晕,“你先不要这么激动,松开我的胳膊。” 欧阳雪点点头:“把上午的模拟卷拿出来,我们继续看那篇文言文。提前预告一下,月考的文言文很难。” “啊?!”全班哗然,表示害怕,“只是个月考,有必要这么为难我们吗?” 欧阳雪眨眨眼:“这就叫为难了?你们太年轻了,想想前年的高考卷子,那才叫真难。” 前年语文高考卷子难,也是有原因的,高考出题组组长是赫赫有名的曹平,他手里出的卷子,从来都是地狱级别的,大家都玩笑称重在参与,佛系得分。只不过以前他只出一模卷子,惨烈就罢了,反正不是真的高考。而前年直接被任命为命题组长的消息一出,学长学姐们顿时是哀嚎一片,果不其然,拿到高考卷子的那一刻,曹平没有对不起他们的“期待”。 总之那年全省语文单科平均分,没有达到及格线。 语文以一己之力,将那年的一本分数线比往年拉低了整整十分! 那届高考学子表面笑嘻嘻:“我谢谢你。” 然而背地里,几乎所有论坛、贴吧都被他们占领,声泪俱下地控诉他们是何等胆战心惊地走上考场,又是何等紧张地拿到试卷,再是何等绝望地磨掉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 反正他们都不会。 这下搞得是全国学子都知道A省的语文高考是多恐怖了。 曹平老师一战成名! 然而网络上偏激的言论也不少,据说曹平看到众网友对他的“讨伐之词”后,气得吐血,然后发誓再也不出高考卷了。 A省学子:“我谢谢你。” 所以九班学生有恃无恐:“老师,前年地狱级试卷是个意外。” 欧阳雪神秘一笑:“万一曹平老师很爱这届的你们,决定明年高考出山了呢?所以,保持警惕。” “老师不要吓我们!!”九班同学鬼哭狼嚎,把睡觉的都给吓醒了,“不许老师乌鸦嘴!” 其实欧阳雪也知道前年的高考难度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只是她看下午第二节 课,大家都昏昏欲睡,想要活跃一下气氛,既然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欧阳雪便迅速收起笑容,敲敲黑板:“好了,不开玩笑了,来看题……” 孙祥默写没及格,空白一大片,他试探性地小声问斐诺:“斐哥,你默字本能借我看看吗?” 斐诺没在听课,手托着腮,桌上摊着一本名著,高考必考的名著之一。 他翻了一页纸:“自己拿。” “谢谢斐哥!”孙祥打开一看,“!!” 全对?? - 晚饭斐诺吃的二食堂,不巧正迎面碰上打汤过来的常磊。 常磊原本和朋友有说有笑,但一见到斐诺,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脸色阴沉,僵在原地。 斐诺也看见他了,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糟。 心情糟糕,就要找人出气不是。 斐诺和常磊侧身而过时,故意用手肘碰翻了他的碗。 只听得“铛铛”几声,碗翻在地,还滚了几圈,汤则撒了一地。 常磊的朋友不知道那是斐诺,伸手拦住斐诺:“兄弟,你故意的是不是?” 斐诺斜睨着眼看过来,眼中的狠戾之气叫对面人看得心惊。 那人气势明显矮了一半:“看、看我干嘛?” 斐诺皮笑肉不笑:“干/你?不必了。” 那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人调戏了?? 他刚想要动手,一直没说话的常磊拦住他:“我们走。” 斐诺冷笑:“下次再被我看到你,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走了很远之后,朋友问常磊:“为什么不动手?” 常磊眼睛猩红:“斐诺。” 朋友惊讶:“他、他就是斐诺啊?” 嘴巴是毒了点,但……长得还挺好看的。 朋友问:“是斐诺,你为什么要怕?咱们两个Beta,还干不过一个区区的Omega?” 这下换常磊惊讶了:“你说他、他是Omega?” 朋友“啊”了一声:“他们班西希告诉我的,还说,他和余洲两人的关系……啧啧啧,不一般。” 常磊:“怎么不一般?” 朋友瞪眼:“你不明白吗?他好像和余洲……哎反正就gay里gay气的就对了。” 常磊眯起眼睛,没说话。 - 晚自习的时候,老任亲自看班:“抓紧时间写作业,不要拖到晚上回宿舍熬夜写,效率很重要。数学有不会的题目,就直接上来问我吧,不要偷偷摸摸跟别人讲话。” 老任作为九班的班主任,相当亲民、平易近人,这也导致了学生们敢和他叫板、开玩笑:“可我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不讲话难受。” 老任笑:“现在讲什么话,现在认真准备月考!上个学期期末考数学没考过隔壁八班,这次月考都给我争气点,超过他们班。有什么话,等月考之后的秋游再说。” 大家都很惊讶,原本以为高三会取消娱乐性活动,问:“秋游是真的吗?!” 老任不笑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今年秋游还是三天两夜的宿营游。” “哇!!!”班里都尖叫起来,浪声简直要掀翻屋顶,“我们肯定好好考!!” 老任心里笑笑,果然还是一帮孩子啊,玩儿心总归是大的。 像他这个年纪……玩儿不动了。 老任拍拍桌子示意安静:“不要把教导主任给我引过来了,我和他啊,不对付。” “哦~~”同学们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老任你暴露了。” 斐诺挡了本书在课桌上,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余洲的微信头像: 【“洲哥,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他听到秋游,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心里也和大家一样高兴。 高兴的事情就要找人分享。 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余洲。 余洲几乎是秒回:【“都行。”】 斐诺:【“没意思。”】 余洲“……”:【“好吧,先听好消息。”】 斐诺笑:【“月考后有秋游。三天两夜露营的那种。刺激。”】 余洲隔着屏幕仿佛看见了斐诺那张笑脸:【“是挺刺激的。坏消息呢?”】 斐诺发了一张“逗你玩”的表情包过去:【“骗你的,好玩儿。你是不是被吓了一跳?”】 余洲没有回答,问:【“现在是晚自习?我留的作业你写完了吗?”】 不提也罢,提了斐诺就郁闷:【“……您的好友已下线。”】 第一次被人逼着写作业,还被逼成功了?? 斐诺“啪”的一声关机,拿出余洲给他勾的题目。 屏幕那边,余洲笑出了声,他能想象出斐诺生气的样子。 很可爱。 晚上回到宿舍之后,洗完澡的斐诺“大”字形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熊猫抱枕,一股雪落森林的气息萦绕鼻尖。 杨牧拿了几串烧烤递给他:“斐哥。” 斐诺摇摇头:“刷牙了……你不是说要减肥追小姑娘的吗?” 杨牧吃得满嘴油:“我没说。” “对了斐哥,我听说一个八卦。” “说。” “余洲的生日是十月十号。” 床上斐诺惊坐起:“你确定?” 第15章 杨牧终于抽了张纸,擦擦嘴:“也不是很确定,不然怎么说是八卦呢。我和姚语下楼拿烧烤的时候,正好碰上蒋俞哥几个也在等外卖。姚语耳尖,听他们说要给余洲准备生日礼物。我就顺便一问,那你听到余洲生日什么时候了吗?姚语说好像是十月十号。” “总之十月份没得跑。”杨牧突然反应过来,“斐哥你这么想知道,干脆自己问他呗?反正你们现在关系这么好。” “……” 关系好像是变好了些,但他什么时候“这么想知道”了? 斐诺脸上看不出表情:“随便问问罢了。” “我知道了,你是不能问。”杨牧眼睛放光。 斐诺嘴角微微抽搐:“你知道什么了?” 杨牧得意说:“你肯定是想给余洲准备生日礼物了。我妈说,给人送礼物,贵在‘惊喜’。你要是特意去问人家生日什么时候,那不就暴.露了。” “送礼的趣味就没了。”杨牧没有瞧出斐诺愈发黑沉的脸色,揣着一颗好心继续给斐诺出点子,“像余洲那种人,只有作业是他的真爱,所以……” 斐诺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他:“所以什么?” 这种场面,总给杨牧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半会想不出哪里不对劲来,加之嘴快于脑,杨牧脱口而出:“所以送他本方后雄珍藏版试题一定能讨他欢心……” “砰、砰砰!” 寂静的夜,202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哭嚎,吓得隔壁宿舍以为是熄灯闹鬼了,齐齐扎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宿舍里抱头乱窜的杨牧脑子里炸开一声怒吼—— “谁TM说我要讨人欢心了?!” 第二日早自习下课后,小组长起来收作业,到杨牧这边,“哎哟喂”了一声:“你这脸怎么肿了?” 旁边同学闻言齐刷刷围观过来:“该不是睡觉不小心从上铺掉下来了吧?” 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杨牧有苦不敢说出口。 他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斐诺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 给余洲准备礼物就这么说不得? 唐贺仔细瞅了两眼,杨牧的脸原本就肥嘟嘟的,把那双不大的眼睛挤得只剩一条缝,现在倒好,连缝都没有了。 “从淤青形状以及程度来看,不像是从床上摔下来的。”唐贺快要憋不住笑了,“该不是被人打的吧?真没看出来,杨牧你小子挺招人恨的啊,这下手,真叫一个狠。” 杨牧受不了围观,捂住青紫色的脸:“我这、我这就是摔的!” 第一节 是数学课,老任早早就赶过来,远远就看见教室前排围了一堆人,也不知道在热闹些什么。 捂着眼睛的杨牧忽然听见周围没有声音了,以为人都走了,就把手放下来了—— 这不看还好,一看连老任都乐了:“脸上开颜料铺了?” “哈哈哈哈哈!”周围同学也顾不上杨牧的小情绪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杨牧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是知道了:斐诺面前的余洲,提不得! - 下午化学课前,斐诺去了一趟厕所,迎面不巧撞上一个人。 斐诺刚想说谁这么不长眼,抬眼看去,竟是余洲。 他……回来了。 余洲上身穿着黑色t恤,下身搭着一条浅色牛仔裤,棒球帽下的那张脸端着熟悉的高冷和难以接近。 明明觉得没有余洲的两天还挺无聊的,但真又碰上了,斐诺反倒比谁都平静,对视半天只憋出一句:“竞赛还好吗?” 余洲视线微微下移:“还好。你的眼睛?” 原本斐诺的黑眼圈也不是很严重,但他皮肤很白,衬得明显,余洲一眼就看到了。 斐诺照照镜子,见两道黑眼圈一边一个地挂在卧蚕上,没好气地说:“是哪个丧心病狂的说,不写完作业不给吸信息素的?” 这时,刚好从厕所出来的同学:“……”他听到了什么劲爆的东西? 写完作业能吸余洲的信息素? 该同学通电似的浑身颤抖了一下。 斐诺没有注意到有人出来,但余洲看见了,用眼神警告了那位同学。 那位同学赶忙摆摆手示意不会乱说,而后溜走了。 余洲很无奈,嘴角翘起:“小朋友啊,你怎么还是记不住,对我们A、O性别的人来说,信息素是很私人的东西。” 斐诺毫无意识:“所以?” “所以下次‘吸信息素’这样的字眼,私下说就好。” 余洲忽然凑到了斐诺耳边,声音压得很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气息全部喷在了斐诺的耳朵上,勾着耳朵的轮廓,描了个边。 仿佛在报复他以前把刚喝完奶茶的气息喷在他的耳朵边上。 斐诺耳朵忽然染上温热的气息,余洲的肩颈就在他的眼前,挨得很近,近到他若是稍稍一偏头,就能吻上那脖颈。 也不知是那句关于“信息素很私人”的话触到了斐诺的神经,还是这般逼近的距离让他心跳加速,又或是耳尖挥之不去的温热电流,斐诺僵在了原地。 他、他不敢动。 可是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动。 意识到这点的斐诺,全身血液忽然向头顶方向聚集,而后在脸颊、耳朵上重重散开,绽放出鲜红欲滴的花来。 最后还是余洲放过了他,拍拍他的肩:“不上厕所了吗?要上课了。”而后散漫地向教室方向走去,嘴角挂着获胜的笑容。 就像以前和斐诺打完架后,常常露出的那种笑。 原来他家小朋友,这么好撩。 以后他一定要多撩一撩,以防小朋友毫无免疫力,被别人一撩就撩走了。 僵在原地的斐诺:“……” 脑子里嗡嗡的,不知道在响些什么。 十几秒后才羞耻的意识到:他这TM的好像是……被人撩了? 但真正让斐诺感到羞耻的其实是:他好像某一瞬间,真的被撩动了。艹 上完厕所后,斐诺顺带着洗了把通红的脸,好降一降脸上的温度。 而后又觉得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怎么可以这么想余洲。 不对,是怎么会冒出“余洲在撩他”的这种想法…… 该不会是单身太久的正常反应? 同性稍微亲密一点儿的举动,也都能觉得撩了? 一直以“A”自诩的斐诺完全忘记了他自己其实是个Omega。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年跑掉的西希,把斐诺和余洲有一腿的绯闻传得人尽皆知,今日放跑的同学,仅在一下午的时间里,就把八卦传成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斐诺和余洲在厕所相拥互吸信息素”的版本! “太tm劲爆了!!”黄黎一把紧抱住同桌,“为什么这次又不是我亲眼见证呢?为什么?!” 孙悦脖子被勒的有点儿喘不上气:“放、放手!!” 黄黎转头,假装看阳台老师有没有来,其实是在看她的洲诺cp。 “阿伟自己去跳乱葬岗吧!!” 四人微信小群,“2A1B1O”—— 唐贺:「我要真相!@一中大帅比」 杨牧:「真相就是你要开唐氏颜料铺了。」 唐贺、姚语:「所以你被斐哥打也是因为这件事??」 姚语:「斐哥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唐贺:「玩儿人反被玩儿?」 杨牧:呵呵,我就看你们俩作死。 下课后。 “斐诺一杀唐贺”! “斐诺二杀姚语”! 杨牧笑倒在桌子上。 “斐诺三杀杨牧”! …… 杨牧捂着肿胀的腮帮子:“为什么还有我??我是无辜的!!”吃瓜群众而已! 这天下午,九班所有人都奇奇怪怪的。 老师们:“你们为什么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 九班:“怕被人n杀。” 老师们:“谁?” 九班:“……”校霸。 当事人斐诺想不明白,他和余洲就是简简单单的兄弟情,为什么会被人传成这个样子? 蒋俞:“我明白,打是亲骂是爱。” 沈园:“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怪别扭的。” 蒋俞:“反正恭喜洲哥单身十八年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沈园:“恭喜!!” 余洲:“正在追。” 蒋俞、沈园:“……” 原本蒋俞、沈园两个只是开玩笑,那种离谱程度的谣言,是个人都不会信好吗? 可现在特么的被当事人盖章认下了了?? 蒋俞:“或许我现在还在梦里?” 沈园:“你说的对。” 谣言比起枯燥的题海可要有趣多了,也仅仅这半天时间,几乎整个高三年级的人都知道了。 就连隔壁楼、隔壁隔壁楼的不少小学弟小学妹也知道了。 周末的家庭聚餐上,周娆女士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叫斐诺看不下去了—— “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 周娆放下碗筷,索性把话题挑明:“阿诺,你是学生,不能早恋,你马上就要月考了,不是说这次月考含金量很高的吗?你不努力,能上什么大学?” 同一桌的还有周娆的现男友万长华,以及他的儿子万卿云。 斐诺真不知道这种谣言怎么会传的周娆都知道了。 他一脸不爽地瞥到万卿云正向他偷笑,突然明白了:“万卿云!!是不是你又在我妈面前乱说了?!” 斐诺压不住怒火,蹭得站起来大有过去好好收拾他的意思。这熊孩子上次造谣他欺负女O同学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万长华没别的特长,就特会宝贝他的儿子,赶紧拦在万卿云面前:“哎呀我说斐诺,你早恋怪你弟干什么?这、这一家人打打闹闹成什么体统?” 周娆也生气了:“斐诺!给你卿云弟弟道歉!” 斐诺气得双眼通红:“我说了没有的事!你爱信不信!你们是一家人,你们互相信任,我算什么?!” 说完斐诺摔门而出,“砰”的一声,剩下以不同表情,面面相对的三人。 第16章 一中附近的商业街,夜行网咖。 周末人挺多,约战网游的高中生占了一大半。 角落里,一群衣着夸张、发型杀马特的青年噼里啪啦对着键盘一通乱敲,网游技术不知道怎么样,长相倒是一个比一个寒碜。其中染黄毛的那个看上去年纪要比其他人都更大一些,面露凶相,似乎是这帮青年混混的头头。 看上去战况颇为惨烈,黄毛不耐烦地拽下耳机,“啪”得拍在他旁边的小弟头上:“操.你.妈个辅助乱跑什么?地图不会看?再掉链子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小弟戴着方框眼镜,浑身瘦的柴火棍似的,被黄毛这么一吼一拍吓得双腿直抖:“健、健哥刚才没技能就、就先回城了。” 黄毛见小弟还敢顶嘴,脸上青筋凸起,伸手揪住他的头发就往桌上砸。 旁边其他人见黄毛砸得劲过狠,那小弟额头就快要见血了,赶忙劝:“健哥消消气,弄死他还脏了您的手,叫他下去,常磊补上吧,他辅助打得好。” 得了众人捧的面子,黄毛心里摆谱的得意劲儿也十二分地满足了,松开了手,斜斜看了一眼:“滚。常磊你给老子来。” - 斐诺走进夜行网咖,刚和家里吵完架,浑身上下不自在,心里就憋着一股火,没处发。 他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了下来,打开电脑。 先登了微信,杨牧三个正好在线说要约打网游,@一中大帅比要不要一起来。 斐诺戴上耳机,敲字:“来。” 杨牧:“我靠,我只是随手@,没想到斐哥真的在线。来来来,我给国服射手打辅助。” 唐贺挑了打野,姚语走了中路,四排,剩下匹配了一倒霉路人哥儿走上单对线敌方射手和辅助。 作为国服排行第九的射手,对于这种匹配局的普通玩家,斐诺向来是手下留情居多,皮为主,就像一只野猫,逮着对面耗子玩一玩儿还残血放人家回去。 可今天杨牧他们注意到了,斐诺极其反常,打法残忍凌厉,开局不到一分钟就拿了对面上单一血。 还是压着人家塔、就地摩擦的那种。 对面是个带妹老哥,市级选手,好不容易拉到女神一起玩,没想到开局就被人打爆头,这碎了一地的面子怎么着也得捡回来点:【对面射手我记住你了,等我四级让你叫爸爸!】 杨牧等:“……” 这老哥认真的吗?确定要和一个国服级变态刚吗? 斐诺压根儿没理他,那老哥泉水复活,麻溜地跑回来,自家一塔就已经没了。 对面老哥一个技能才跳到斐诺面前—— “You have been stained!” 中单女神有点儿生气了,这么不靠谱还敢拉她一起玩?女神:“你不玩儿别送行吗?” 老哥:“我……”他真没送!只是对面射手伤害也太高了吧?开局一万的暴击你敢信?? 老哥:【对面射手莫不是传说中的挂.b?】 见有人对斐诺出言不逊,杨牧几个怒了: 【自己菜送人头怪对手太强大?】 【我要是你趁早泉水挂机。】 【哈哈哈哈小学生把手机还给你爸爸。】 老哥也怒了,再出泉水,直奔斐诺:【这就让你瞧瞧爸爸的厉……】—— “You have been stained!” 敌方全员:【艹你给我就地挂!机!谢谢!!】 0-3的老哥再也不敢说话了,他见斐诺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样子,面上灰溜溜,心里更是酸溜溜:他到底为什么要选上单啊呜呜,选个奶妈跟女神不好吗?? 我方路人哥儿:【射手可以啊,哪儿条道上的?加我们战队带你上分呗?】 杨牧等:“……”就你这段位也排不到斐哥啊。 斐诺攻下二塔后,终于引来了地方集中的火力,在下路过道,打野、中路、射手三个齐齐来抓,斐诺眼里暴戾不减,不出半分钟后拿下三杀而自己半管血都没掉。 敌方打野、中单、射手:【!!卧槽,今天究竟遇到了什么爸爸?】 杨牧:【你国服爸爸。】 唐贺:【对面上单,到底谁是儿子?】 0-9老哥在线自闭:【……】 六分钟后,敌方水晶被爆,而斐诺烦躁地拉下耳机靠在椅背上。 四人小群: 杨牧:【斐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哇?】 唐贺:【谁敢惹斐哥我弄死他。】 姚语:【再加上我!】 斐诺烦躁地敲字:【我妈。】 杨牧、唐贺、姚语:【啊???】 斐诺敲完:【你们玩吧。】而后起身向厕所走去。 进厕所的时候还差点撞上个人,那人待分辨出斐诺的背影后,眼神瞬间阴翳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也闻到了斐诺身上的味道。 一股Omega的信息素气味。 这人就是常磊。 他突然想到朋友跟他说过,斐诺是个Omega! 一个恶念瞬间爬上了他的大脑,他向网吧的角落走去—— “健哥,我刚才在厕所看到一个极品Omega,好像在发情期,您要不要助人为乐一下,万一他遇到什么困难……” 黄毛正好玩儿游戏玩儿腻了,明白过来常磊这话,脸上扭出一个猥琐的笑:“你小子可以。” - 斐诺刚推进一扇门,就感到身体不对劲。 空气中一股酒心糖的甜味儿弥漫开来,夹杂着酒的气息,甜醉迷人。 斐诺双腿有些发软,单膝跪在马桶盖上,一手撑着墙,一手点开余洲的微信头像:【洲哥,在?】 余洲正在陪父母参加一个无聊的聚会,被市长的女儿缠着,正好手机震动,他便趁机将市长女儿晾在一边,秒回:【在。】 斐诺几乎要拿不动手机了,信息素正从腺体处疯狂溢出:【信息素】 这三个叫余洲瞬间紧张起来:【是不是发情期到了?】 斐诺想回,却几乎打不动字。 余洲直接微信电话打过去,斐诺费力点击下接听。 电话那头,是余洲清冷低沉的声音:“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斐诺勉强出声:“商业街,夜行网咖……二楼厕所。” 余洲一面推开市长女儿抱上来的手,叫司机备车,一面叮嘱斐诺:“厕所门反锁好,不要乱动了,不也要再出声,电话不许挂,我马上到。” 斐诺“嗯”了一声,依言反锁好门,软软坐在马桶盖上。 做个Omega真特么烦……斐诺也仅抱怨这么一句,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突然,他感到浑身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入侵他的领地。 斐诺的瞳孔瞬间睁大—— 是Alpha的信息素! 是一股难闻的泔水味儿! 本来就难受的他,闻见这味儿都快要呕了。 与此同次,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夹杂着欲.望的声音:“是谁在里面?需要帮助吗?” 斐诺不敢出声,一只手紧紧捂着嘴巴。 但这猥琐的声音却顺着网络传到了手机那端。 余洲眉目更为泠冽,语气更是狠戾:“老张,再开快点!” 司机老张何时见过自家少爷脸色这么难看,汗水不觉爬满额头:“是!” 迷糊中,余洲的声音就是斐诺坚持下去的光与希望:“等我。” 斐诺嘴里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只能在心里回应:“……好。” 黄毛已经反锁了厕所的大门,此时只有他和斐诺两人,空气中的Omega信息素味道甜香醉人,搅得他早就浑身血液沸腾了起来,下腹更像是燃起了一团火。 黄毛知道斐诺在最后一间,却故意从第一扇门敲过去:“在吗?小甜甜,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 “我知道了,小甜甜你不在第一间!” “那么……第二间……” …… 斐诺第一次知道,原来绝望是这种感觉。 外面那人真是猥琐恶心到极致,他要是以前,一定早就冲出去把这猥琐男打个半死再从楼上扔下去! 但是现在,发情期中的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畜牲!”电话那端,斐诺听见余洲在骂。 “小甜甜,第四间啦,我来看看你在不在里面!” “我是来帮你的,你很快就舒服了。” “咦你不在第四间啊……那么,下一间……” 斐诺表面还是比较稳的,但是内心深处也开始恐惧起来,他隐隐知道外面那人想对他做什么了…… 一个发情期的Omega,被一个Alpha逮住。 又还能做什么呢? 斐诺心里苦笑。 但同时,他更相信着,余洲一定会及时赶到的。 “余洲、余洲……” 这种时候,似乎默念这两字,竟能带给斐诺意想不到的力量。 余洲吩咐司机:“报警,一中商业街,夜行网咖二楼厕所,有人xing.骚.扰未成年Omega。” 司机老张一听更是吃惊! 这年头,Omega都快成稀有保护动物了,竟然有人敢这么对Omega?? 还是一个未成年Omega?! 按照A国□□对Omega的保护程度,这人怕不是要做一辈子牢了,更可怕的是,他的家人也会因此受到严重的舆论暴力。 老张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历城警局电话。 “只剩最后一间了,小甜甜你肯定在里面!”黄毛被Omega信息素引.诱得早已不受控制,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那么,我进来了……” 第17章 “操!”黄毛推门,却发现从里面反锁了,他咒骂,“玩儿你马的欲擒故纵呢?!信息素流的跟洪水似的,生怕别人闻不到,骚.浪劲儿不就等着别人……”干字还没说出口,只听得厕所门被“砰”得一声巨响撞开,没等黄毛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人撩到在地,劈头盖脸的狠戾拳脚让他仿佛堕入了恐怖的深渊,他想反抗,却发现自己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更何况对方的信息素压制更为恐怖,天塌一般的压迫感,无处不在的霜寒如刀子一样切割他的身体,让他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出于生的本能,他只有紧抱住脑袋,连一声求饶呼救都喊不出口。 一大帮人围拥至厕所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就余洲这种致命的打法,估计没等警察来,这黄毛也就暴毙了。 为首的是网咖管理员李姐,一时间,她和身后手持棍棒的员工齐齐傻了眼:这惹谁不好,偏偏惹了历城太子爷??听说还是动了太子爷的心上人?真是该!! 黄毛的小弟们被堵在人群后面,个个干瞪眼空着急,自家老大不是去助人为乐了吗?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常磊混在其中,也疑惑地往里看。 黄毛被打得实惨,李姐等人一方面不敢拦余洲这位历城太子爷,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想拦,当接到警局通知自家网咖有人xing.骚扰.未成年Omega的时候,他们也是震惊不已,这年头,Omega到哪儿不是像国宝一样受特殊待遇的?这黄毛不过区区一个不入流的街帮混混头子,真是平日里给他脸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一不怕法,二不怕太子爷的。打得好! 最后还是司机老张小心翼翼上前劝阻,这种人渣确实死不足惜,但若余洲因此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老爷夫人恐怕是饶不了自己:“少爷,先看看您同学情况如何吧,这畜牲留给警察来处理吧。” 余洲回神,冷冷直起身子:“带出去。都出去。” “是、是。”老张给李姐使眼色,李姐会意,立刻吩咐手下把地上半死不活的黄毛给拖了出去。 所有人都出去了。 厕所恢复安静。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这月底正愁没什么业绩,没想到捅了这么大篓子的黄毛就自己送上门了。 带队的宋警官眼睛都亮了。 特大级刑.事案件没得跑了。 黄毛被人拎着下楼,酱紫色的脸肿如猪头,仿佛从人群中看见了什么,他哆哆嗦嗦伸手指去:“我是被人怂、怂恿!” 拎着他的两个保安没听清,以为他想反抗,用棍子警示他:“给我老实点!” 黄毛吓得早就尿了,他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以及将面临什么样的惩罚。他是精.虫上脑没错,但是那个在他面前煽风点火的人,也是有罪的啊! 黄毛哭喊:“常、常磊!是常磊!唆使我的!” 人群中的常磊闻言一愣,想逃但是四周全是警察。 宋警官眯起眼睛问:“常磊是哪个?!” 想躲却无处可躲的常磊只见黄毛朝他直指过来:“就是他!” 常磊脑子里顿感天崩地裂,跪坐在地上。 宋警官严厉道:“把这个叫常磊的也给我一并带回局.子里!” - 斐诺仅有的一丝意识叫他凝聚力量,开了厕所的门。 门外是余洲。 一句“终于等到你了”后,斐诺倒在余洲怀里,晕迷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院的病床上了。 此刻夜已深,浅蓝色的落地扇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斐诺抬眼望去正好看见漆黑一团的夜空。 他的手上打着点滴,额头上缠着绷带,隐隐有鲜血洇出。 他皱着眉,想要喊人,可是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来。 实在是虚弱疲惫到了极点。 门是虚掩着的,他可以听到门外压低的交谈声。 周娆听到斐诺出事的消息后,立马赶来了医院。眼前斐诺这位同班同学,把一切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周娆心里其实是很自责的,说起来如果不是和自己争吵,斐诺也就不会一个人跑出去,然后遇到这种事……还好有这位同学,反应快,处理及时,救下了她的斐诺。 周娆眼眶通红:“谢谢余洲同学!没有你,我们阿诺……” 余洲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应该的。斐诺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 “最重要的,朋友?”斐诺听到这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笑容。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就是听到这句。 莫名高兴。 是余洲,带着一身光亮,来到深谷,拯救了他啊。 “……谢谢。”斐诺在心里说。 而后陷入了长长的睡眠中。 就算不凭余家的势力,透过A国的法律,已经可以看见黄毛、常磊两人牢.底.坐.穿的未来了。 起初余家父母对余洲突然离席的行为还有些疑惑不满,这场宴会来的也都算历城顶层人物了,余洲没打招呼就走,他们也很尴尬。不过后来知道是为了救同学,他们心中的那点儿不满也就立马消散:他们儿子,果然是令人骄傲的。 余洲奶奶本想来看看斐诺的,但是被余父余母拦住了,大半夜的,老人家出门一趟也不方便;而余父余母想来倒也被儿子拦住了:这里有他就够了,希望父母能处理好警局那边的事情。 周娆也被余洲劝回去了,此时病房里只有余洲和斐诺两人。 余洲替斐诺掖好被角,坐在他床边,静静看他。 那张平日里神情张扬的脸,此时却格外平静,绵长匀称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病房里也被听得清清楚楚。 斐诺睫毛长而卷翘,漆黑分明,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扇形阴影。 余洲心里是非常慌乱的,他总忍不住假设,如果、如果当时没有及时赶到,这样的斐诺,要遭受多大的折磨…… 想到这里,那张淡漠如冰山的脸,竟然也融化了开,仿佛有雪水流淌。 仔细看余洲的背影,可以发现,挺拔笔直的肩脊,在微微颤抖着。 斐诺眼睛微动,缓缓醒了过来。 第一句是:“真好我还活着。” 第二句是:“……你怎么哭了?” 斐诺心里一阵“要死了,余洲哭了”,慌乱不已。 他从来不知道,余洲这种人,也会哭啊。 斐诺挣扎着想要起身给他擦眼泪,却不想余洲突然伏进他的怀里,与此同时,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哭着的余洲还不忘心想:嗯,这腰真细,终于摸到了。 斐诺这下有点儿懵了:“不是……洲哥,你哭啥?”明明差点出事的人是他啊? 余洲声音很低,似乎还在呜咽,并没有回答他。 斐诺更懵了:“莫不是顺带着检查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洲哥你快把话说明白啊!!他要急死了!! 但余洲不仅没有回答,反而坐上了床沿,把脑袋埋得更深。 “我靠!!”斐诺吓了一跳,“我不是怀了吧??!艹” 也不知是不是斐诺的错觉,听到这句话,余洲身体一僵。 余洲终于抬起头。 暖色调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把棱角凌厉的五官也冲缓了些许。他的下巴线条流畅有力,侧颜非常精致,就像刀刻一般。 说是哭,余洲深邃的眼睛里其实没有多少泪水,只是眼尾处象征性的红了点。 听到斐诺那句,他愣住的同时也在想,还好,还是那个熟悉的斐诺。 而后,恶趣味又上来了,他故意低垂眼眸,两道双眼皮褶子显得更深刻。 他点头:“嗯。” 斐诺惊了,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他甚至要跳起来:“我真的、怀了??” 一字一顿。 难以置信。 他真的被那个人……??不对啊,他怎么记得那个人连门都没有进来呢? 他给开门的人,是余洲啊。 那么…… 难道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斐诺瞪大了眼睛。 余洲则负责坐实他这个想法:“是的。当时情况太紧急,你又那样……我就……” 余洲特别期待斐诺的反应。 嘴角微勾。 怀了自己的孩子,斐诺会怎样呢?斐诺一时愣了,神情呆滞,思维也缓滞,手还真的扶上了自己的小腹。 孩子的父亲,是余洲啊。 操。 斐诺双眼一红:“你认真的?” 余洲乖巧点头。 斐诺双眼更红:“……日.他.妈这么狗血的剧情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 而后斐诺抓住余洲的衣领。 余洲穿的是雾灰色衬衣,被他这么一扯,上面两个扣子都散开了,露出一片胸肌的端倪来。 余洲:“……”要不要这么猛?不过他喜欢。 余洲饶有趣味地盯着他。 斐诺咬咬牙,脸颊与耳垂红得滴血:“听着,孩子我会生下来。但是……” 后半句好羞耻啊,他说不出口。 偏偏余洲还一脸正经地追问:“但是什么?” 斐诺玉瓷般的脸更红了,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心里想着,就豁出去吧:“但是你要对我负责!!” 这一声,还挺响亮,震得余洲魂魄一荡。 余洲:“……” 斐诺:“……” 病房里久久没有声音。 好安静啊。 斐诺终于睁开了眼睛,余洲那张俊美得不像话的脸放大在他眼前。 说实话,斐诺怀疑过很多次余洲是不是混血,因为他的眉骨非常高,眼睛深邃,两道双眼皮比他深得多。他的嘴唇薄颜色浅,唇形非常好看,连带着那高挺的鼻梁,整张脸如同西方油画一般明艳高贵。带着不近人情。 最开始讲台自我介绍的一瞥,余洲这个人仿佛就深深刻在了斐诺的眼睛里。 但斐诺还是理不清他对余洲的感觉。 以前是想打他。 现在……还是想打他。 奇奇怪怪的感觉。 两人的呼吸完全重合,气息喷在彼此的脸上。 余洲的嘴唇快要贴上来了—— 斐诺瞳孔收缩了一下,推开他,撇过头。 余洲:“……”到底是哪里不对?怎么还没亲上? 到底是良心发现,这么逗小朋友不太好。 余洲低低一笑:“你没怀孕。” “??” 斐诺回过头来惊讶地瞪着他,虽然没有骂出声,但口型分明在说:我敲尼玛!!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以前看上去板正无聊的余洲,现在怎么骚套路一套又一套的?? 余洲: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斐诺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余洲。你,你一直这么坏的吗?” 余洲嘴角翘翘,但是没有回答。 心里分明想的是:我从来只对你一个人坏罢了。 闹了一阵儿,斐诺没好气地说:“行了,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余洲一动未动。 斐诺:“嘿??你不睡觉我要睡觉的!” 余洲置若罔闻。 斐诺:“……您到底想干嘛?” 余洲:嗯……想。 余洲有理有据地开口:“我得留下来,你还需要我的信息素,万一有事,比较方便。” 斐诺想想也是。 但是,这间房里并没有陪床啊? 他要怎么睡? 余洲:“你过去一点我就有地方睡了。” “??”斐诺拒绝,“不可能,孤A寡A的,这不合适。” 余洲为难道:“但我现在,也打不到车回家。难不成我在大街上睡一晚吗?” 斐诺眉毛抽抽。 余洲继续说:“万一我遇到什么危险……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吗?” 斐诺换脸抽抽。 “行吧。你睡。” 斐诺向旁边移开了些,挪出了半张床的位置。 还好这两米宽的床大啊!! 余洲侧卧在床上,点点自己:“没有被子。” “艹。”斐诺真的服了这个人了,从自己身上扯过去些被子,“给。” 灯关了以后,斐诺才发现真的很晚了,外面漆黑一片,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困意袭来,斐诺缓缓闭上眼睛。 朦朦胧胧间,好像有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再然后,他好像跌进了一个温暖又坚实的胸膛。 好像有人,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脖颈间,闻他的头发。 不过这些,也只是睡前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 斐诺真的困了。 - 第二天,护士来房间给斐诺换药时—— 只见病床上两人紧紧相偎,一样的精致睡颜。 护士:“……”打扰了。 她刚想走,可是意识到现在已经九点了啊喂!! 十二小时内要换药的啊! 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她五号床这位病人可是个经不起揉搓、刚送进院的柔嫩Omega啊!! 男朋友这么不体贴的吗!! 护士生气地推进药车,敲了敲门,声音很响,余洲睁开了眼,紧接着斐诺的起床气也醒了:“谁啊我说,这才几点啊,让不让你斐哥睡觉啊!” 护士冷冷道:“叫斐诺是吧,我来给你换药了,不要小看你额头上的伤,不仔细护理会留疤的。” 留疤应该算是对一个Omega最大的恐吓了吧? 果然,护士看见斐诺瞬间清醒过来了。 不过他不是因为会留疤,而是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 护士气得突然没了脾气:“算了算了,我是怕了你们了。我先去给十一号病房的人换药。” 说完推车走了,把门也关上了。 斐诺想转身,却发现自己被人紧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洲哥,你醒了吗?”斐诺问,“护士要给我换药了。” 斐诺还想再问的时候,柔软的嘴唇贴上他的头发,随之而来是余洲低低的声音:“别闹。” 余洲早醒了,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抱着斐诺。 软软的,香香的。 真想就这么一直抱下去啊。 斐诺却以为余洲跟他一样有起床气,又想起他的抱枕来。 该不会是余洲睡梦里把他当抱枕了吧?? 斐诺嘴角一阵抽搐。 “洲哥,你先,先松开我。” 他没想到余洲竟真的依言松开了他,只不过颇有点意犹未尽的味道。 “起床了!” 余洲向他的方向又靠了靠:“嗯,好。” - 等斐诺出院再回到学校时,常磊已经被开除了,公示栏中对于他的开除理由写得比较隐晦,只提了因为犯罪进了监狱,严重违反校纪校规,没有说到底犯了什么罪。学校也是为了保护斐诺的名誉。 斐诺“嗤”得一声冷笑,他已经知道是常磊的所作所为了,真是恶心到吐。 这人真特么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这件事在一中也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波,毕竟被学校开学也并不是没有先例,更何况常磊这种人,不值得什么可怜。自从运动会那件事后,常磊在学校已是过街老鼠,人人唾弃。 斐诺的遭遇并没有多跟别人透露,就连班主任也不知道,斐诺休假的几天,是周娆打电话向老任请的假,说生了一场重病。 而对于杨牧他们,斐诺不想叫他们也糟心一场,就索性也没说。 物理课上,斐诺照常不想听课,觉得困,没意思。 余洲转头递给他一颗薄荷糖,淡蓝色的包装,小小的,卧在手心里。 斐诺撕开,放进嘴里,薄荷的清凉席卷了他的困意。 这几天余洲倒是没有再用信息素逼他写作业了,只说如果月考总分比他少两百分以内,就随便他吸信息素。 斐诺用舌头把薄荷糖卷到另一边,笑:这还不容易。 他原本不想好好学习,是故意气周娆的。中考完了才告诉他和爸爸离婚了,爸爸去了国外,可能永远也不回来了。所以中考前爸爸给他送饭,是他见爸爸的最后一面。周娆和他爸的包办婚姻确实挺失败的,听他们吵架从小听到大。 现在,他真的不想再管他俩了。 周娆要是喜欢万长华,说到底跟他屁的关系也没有。 用成绩来气周娆,其实是气自己吧。 物理老师提了斐诺一个问题,斐诺难得好脾气地回答了一次。 见回答正确,物理老师也就放过他了,只说继续好好听讲。 “余洲同学,X年省级物理竞赛一等奖。”物理老师一提起余洲来,只有得意的份,“要知道,一等奖只有三名。大家都要好好向他学习啊。尤其是你斐诺。” 怎么又被点到了。斐诺心里“操”了一声。 要他学余洲?学什么?学他欺负同学啊!! 还是学他这么会伪装,明明心里坏的很,表面装的好一朵大白莲!! 大课间,老任提醒大家:“这次月考非常重要,考完会给你们按照成绩重新排座位。” “啊?”班里同学抗议,“不要和我同桌分开!” 老任很满意这样的反应,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激励大家:“不愿意?那就给我好好考试!班里平均分要是能超过隔壁八班,就不换座位!” “这也太难了吧?虽然我们有大神,但是也有大学渣啊!”一个声音响起,大家纷纷附和。 前一个指的是余洲,后一个指的是斐诺。 斐诺:“……”太看不起人了吧?? 余洲却说:“没关系,大学渣我来负责。” 全班:“??” 斐诺:“……?” 第18章 别人不知道,蒋俞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自家小媳妇,当然得由自己负责。 啧,当众秀恩爱,把他们酸成柠檬精。 蒋俞浑身哆嗦一下:“虽然但是,就斐诺那倒数的成绩能提高多少?” 沈园拍拍他的肩:“你不相信嫂子,还不相信洲哥吗?” 听到这声“嫂子”,蒋俞身上鸡皮疙瘩冒得更多了,也不知是吓的,还是酸的:“神tm嫂子。” 关键是蒋俞还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可不就是嫂子吗。 最多是还没追到手的嫂子。 这天底下,哪儿有Omega能抵抗得住他们校草的魅力啊。 除非是纯搞OO恋的! 老任虽然觉得余洲这话有点怪怪的,可他这四十多年死直男思维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是哪里奇怪,就顺着他的话:“那斐诺同学就交给你了?”这下倒好,火上浇油可还行?! 全班没忍住,“噗”得笑出来。 虽然他们也仅把上次有关斐诺、余洲厕所忽闻信息素的事情当八卦听,没当个真,可这不影响他们把这番阴差阳错的奇怪对话解读成“洲哥在护老婆”! “哈哈哈哈哈!” 然而九班同学敢笑不敢明言,只好互相间来个眼神的交流—— “把媳妇交给老公负责,也没毛病啊!” “关键是老任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说把斐诺交给洲哥!他是证婚人吗他?哈哈哈!” “姐妹你这么会说话多说点啊!!” “谁跟你这Beta是姐妹了!!我是个Alpha给我记住了!! ”…… 斐诺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余洲说负责自己的成绩,就这么好笑? 他这两年学习风评就这么差? 差到让别人觉得,即使是学神,也没有办法拯救自己了?? 余洲心里很清楚大家都在起哄些什么。 只不过,他们起哄的,确实是真的。 他嘴角微微勾起,清晰而低沉:“嗯,好。” 老任及时止住那几个笑得最响的同学,就数他们几个带坏了全班:“好了别笑了!斐诺,你是不是该谢谢余洲同学这么乐于助人啊?” 九班同学只好憋住笑,心里想:……还真的是“乐于助人”。 蒋俞:“我怎么觉得老任是在给他俩制造机会呢?” 沈园很赞同:“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帮咱们洲哥追老婆。” 蒋俞三观震碎:“……牛批。” 其实,即使老任不说,斐诺也打算这次月考稍微考高点的。 余洲都说了,敢考低于他总分两百分,就不给吸信息素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道理校霸懂。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斐诺现在就成了全班的关注点。 理由无二,和女神坐一起的,不想让位;和兄弟坐一起的,也舍不得分开。 高三这种关键期,如果同桌是自己喜欢的人,觉得舒服的人,能给自己快乐、能量的人,那么能爆发出多大的学习潜能他们自己也都不知道。 总之,他们就是不想要换座位了。 然而凡事无绝对,这些死都不愿意换同桌的人中,就没有斐诺的同桌、余洲的同桌。 前者总担心自己一个不留神得罪了校霸被狂揍,把个活泼的性格硬生生憋屈成了小闷葫芦;后者坐在高冷学神旁边没一点儿自在,异常羡慕别人都能和同桌嘻嘻哈哈。 除了这俩人,其他人就成了余洲的第n双眼睛。 比如给余洲打报告斐诺在睡觉不写作业啦,给余洲通风报信斐诺逃去网吧啦等等。 就连杨牧几个也没所避免的把两年的好兄弟给卖了—— 斐诺一手一只耳朵,咬牙切齿:“卖我?!” 杨牧三个疼得龇牙咧嘴:“饶命!身不由己!” 而余洲这时候总要在大众面前演一演好人,帮助那些因为帮他追妻而被打的同学解围,不然显得他冷酷无情、过河拆桥了:“别闹了。” 这三个字倒是吓唬人的很,对校霸都很管用。 杨牧三个被松开了耳朵,向余洲感激一笑,然后不敢再看斐诺的眼睛,立马溜了。 当然大家都知道,并不是“别闹了”管用,而是说这句话的人……管用。 九月底,燥热的夏天算是终于结了尾,一场雨过后,不少人已经加上了外套。 教室外面的大梧桐树叶子也有变黄的迹象,叶片上滴坠着雨水,远远看上去倒有些似琥珀的质感。 一中虽然重视学生排名,按成绩分班教学,但是在考试上,倒没有说也按排名分班考。 整个年级的学号被随机打乱,一个班为一个考场,每个考场坐50号人。 自从余洲转过来,一个学期,三次考试,他都这么随机地被排到斐诺前桌考。 所以这次月考座位表出来,对于余洲坐自己前面这件事,他真没多大感觉。 不过在旁人,比如吃洲诺cp的孙悦黄黎等人的眼里,这就是“天生一对”的表现啊! A省高考,分文理两科,理科为语数英物化生,前三门算总成绩,而后三门只算等级。 作为被当作省状元去培养的余洲,常年拿的分都是445+,比总分450就差那么几分。 因而斐诺的目标是,考个245+就行。 相当于每门功课82分。 斐诺也不打算考多高,因为他琢磨了一下: 一点点考高,比一下子就考的很高,获得的奖励次数更多。 比如他可以对余洲说,这次我考到245,你给我抱着吸十分钟的信息素,下次我考到250,你就要躺着给我吸二十分钟的信息素! 但是如果一下子就考的很高,那么他就会少几次奖励。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斐诺和余洲在一班考。 他刚坐上座位,旁边就响起一个嚣张的声音:“等会我咳嗽一声,你就把纸条丢给我。” 这话不是对斐诺说的,而是对斐诺左边的一个看上去就很柔弱的小O说的。 小O名叫肖然,发号施令的人算是他的……少主人,肖巳。 肖然家里穷,很小时候就被卖进了肖家做仆人,姓也就自然而然改成了主人家的。 肖巳成绩奇差,而仆人肖然成绩却出乎意料得好。 肖父恨铁不成钢,让肖然辅导肖巳学习,但肖巳是谁,玩惯了、玩疯了的小少爷,能乖乖写作业吗? 当然不能! 因为是仆人,他一直都没把肖然放在眼里,从小到大欺负人家。 作业本被撕了,肖巳把吓得瑟瑟发抖的肖然压在沙发上,冷笑:“你要是敢听我爸的,让我写作业,我现在就弄死你。” 肖然脸陡然转开,嘴角还挂着血迹,不发一言。 后来即使分化了,他成了Alpha,而肖然成了Omega,他也一点儿没有怜惜Omega的意思。反倒欺负人家欺负得更紧了。 肖然一双杏仁眼瞪得很大,眼里甚至泛起了雾水,声音在颤抖:“可是……可是万一被抓了呢?已经是第二次了……”言下之意,考试作弊被抓三次,会被学校开除,他们已经被抓两次了。 肖巳撇撇嘴,一脸不屑:“怕什么,你要是被开除了,就正好一直在家伺候我。一个区区家奴,让你念书本来就是为了帮衬我的。别给脸不要脸。” 肖然显然内心很愤怒,作为一个家仆,他简直是失去了自己做人的尊严,还不及一个物品。 要什么高考?要什么前途? 他的人生,注定就和肖家绑定了。 一辈子只能生活在逼仄的房间里,看着别人的脸色活着。 ……肖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点点头:“不过我们这次不是同桌,只怕不方便传纸条。” 肖巳不屑地笑:“让你旁边这人传一下不就行了。” 说着,两道目光盯向了正在呼呼大睡的斐诺。 肖然瞪大了眼睛。 距离考试只有五分钟了呀。 怎么他还敢睡觉? 肖巳也愣了。 他刚想用脚去踹醒斐诺,被余洲一个眼神怔住。 准确来说,肖巳是认识余洲的。 他父亲的公司一直是指着余氏集团的恩惠运营着。 在一次聚会上,他远远看过这位余家少爷。 肖巳虽然鲁莽,但他不敢惹惹不起的人。 只好悻悻然作罢。 他对肖然说:“听好了,等会儿考试,你就把纸丢到你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我拿。” “……嗯。” 然而肖巳低估了斐诺。 铃声一打响,斐诺就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从余洲手里接过卷子就开始做。 做一题,丢一题。 不能写得太多,不然得分超了245就不好了。 做题容易,控分难啊! 他怎么知道批卷老师会不会多给他个一分。 正当斐诺算着分,有点儿头疼的时候,一个纸团飞到了他的桌子上。 向左边看去,是刚才那个被欺负的男生。 斐诺其实没睡着,考前这俩人的对话他都听了去。 本来是不想多管别人家家事,但是现在烦到了自己……斐诺没处撒的暴躁找到了发泄口—— 他把纸团打开,用黑笔把所有答案完完全全的覆盖,然后揉成一团,趁老师不注意甩在了肖巳的脸上。 ……还别说,真挺疼的。 至少咱们的肖少爷从没有被别人这么羞辱过。 那张还不错的脸,登时铁黑。 肖巳打开纸团,看了才知道,原来刚才斐诺的举动是涂掉答案啊! 他双拳不由地握紧,嘴角咧开,露出些因为极度愤怒而龇着的牙。 “你敢……?” 斐诺看都不想看那张脸,悠悠地靠在椅背上:“嗯。” 满脸写着“不在乎”、“你能咋滴”。 在肖巳看来,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有那么一瞬间,肖巳是被唬住了的,可是在仔细看看斐诺的脸,他实在没有什么印象:既不是什么顶圈里的小少爷,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刺头儿人物啊。 总不可能是那个传说中的狠戾校霸吧……脸长成这种样子……要不是行为乖张,就冲这张脸,他都有想向父亲找关系包养回家的冲动。 反正又不是没有先例。 他大哥高二的时候看上了班上某个男O,他父亲调查完那人的家世背景后,给那家父母一笔钱,还不是乖乖把儿子送出手了。 ……嘶,只不过眼前这人太嚣张了点,不好搞啊。 肖巳一双丹凤眼此刻眯了起来。 但在讲台上的老师看来,他就是在明晃晃地想抄旁边人答案! 监考老师一声怒喝拉回了肖巳的思绪:“那个同学给我注意点!盯你好久了,看你旁边同学干什么?!” 老师的本意是叫肖巳不要想着作弊。 但是余洲回头看到的是,有人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家小朋友。 余洲狭长的眼睛看上去冰冷与危险了几分。 余洲隐约记得这是肖家的人。 而肖巳察觉到余洲在看他,那眼神恐怖得很,体温仿佛陡然降了几个度,忍不住打起颤来。 “知道了老师。” 接下来的考试中,肖巳的重点明显从“作弊”转向了“看斐诺”。 肖然并不知道为什么肖巳不要自己给他递答案了,乐得赶紧往下写题。 只要不和那个人有关系,肖然都觉得神经轻松了很多,很高兴。 肖巳虽也是个花花公子,但是几乎不从学校里面找恋人,他觉得同龄人都没发育好,有什么好玩儿的。 因此网红、四五线小明星是他首选的攻略对象。 可现在,他真想好好给当初的自己几拳。 他旁边这人……怎么越看越好看呢…… 凶是凶了点,但……也很有感觉是不是。 肖巳手里的笔“啪”得一声掉在桌上。 “……”他终于回了回神,也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了,只是抬头看时间的时候,装模作样再看一眼斐诺。 他自认为长得不错,又是个有家庭背景的Alpha,不怕追不到手。 想到这儿,肖巳心里得意的笑了。 整场考试也再没出什么幺蛾子。 斐诺哪里知道自己又被人盯上了,扔完纸团后专心致志地去研究他的分数去了。 作文肯定得写,70分呢;但是又不能写太好……唉头疼。 还是多写俩错别字吧,能扣个五分。 斐诺摸摸下巴,皱起的眉头又松开。 而这一幕,在肖巳的眼里,则是瞬间炸开了花! 好一张如玉如瓷的脸啊! 就算是皱眉,也那么性.感、可爱、迷人! 监考老师:“……” 他出的卷子这么美味吗? 为什么有人写着写着流口水了?? “叮——!” 随着一声紧促的铃响,语文考试结束了,最后一排同学起身收试卷。 而斐诺则懒懒地用手指勾起文具袋,准备起身。 肖巳拦住他:“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有兴趣交个朋友吗?” 斐诺盯了他一眼,掀起嘴皮:“滚。” ……余洲轻轻摇头,有点儿想笑。 肖巳倒也不气馁了,刚才是没看清楚他的脸,现在要追人,姿态摆低点儿也没什么,等弄到他们家以后,让他跪在地上求饶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时候给叫他知道知道他的厉害! ……没等肖少爷肖想完,斐诺已经搭着余洲的肩膀走了。 而余洲走出教室前,眼神若余若无地朝他这里看了一下。 ……肖巳立马为这个想法浑身又颤栗了一阵。 确实,他很惧怕余洲。 不光是冲余洲的身份。 还有他这个人。 他的信息素…… 实在让肖巳害怕。 害怕的同时,肖巳也注意到了一点:他看上的那个人,好像余洲也看上了?还仿佛已经搞上了? 很快,肖巳的难受便不仅仅只是这一点了。 一场语文考试,整整考了两个半小时! 九点开始的,考完就直接吃饭了。 斐诺装作很不经意地问:“洲哥,你觉得……你语文能考几分啊?应该不难吧,你能满分吧?” 余洲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本来这次也是要故意考低点的,不然小朋友真的没发挥好,按照承诺,他就不能抱小朋友了! 余洲伸手揉揉他的头发:“140吧。” 140?? 他没听错吧? 少了这么多分? 斐诺瞳孔放大,按照控分,他大概有个85呢。 看来,他数学等再少考几分才对。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斐诺,自然察觉不到头发被人□□了几把。 那个摸头发的人,恨不得能把每根头发都摸一遍,完完全全沾上他的气息,变成他的…… 软软香香的,谁不爱呢。 占便宜占得满意了,余洲自然地把手搭在斐诺的肩上,凑近了斐诺耳朵几分:“去二楼吗?” 二楼有奶茶窗口。 斐诺果然眼睛一亮,琉璃色的瞳仁在阳光下非常漂亮:“好!正好请洲哥喝杯奶茶。” 余洲轻笑:“嗯。” 晚上回到家后,肖巳被父亲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顿,而母亲则在旁边的沙发上哭泣。 肖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天天给我在学校里面惹祸、惹祸!你这个不孝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听到要被打,肖母赶忙拦在肖巳面前:“你自己没出息怪儿子?你要打儿子,就先从我身体上走过去吧!” 肖父怒不可遏:“还有你这个败家娘们!天天惯着这个畜牲,现在搞成这样,你也脱不了干系!” 肖巳听了这么一通,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打、父亲为什么这么生气、父母为什么要吵架,母亲拦在身前,他就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爸,你要打我,也该告诉我我犯了什么错吧!” 肖父气得浑身发抖:“你还好意思问?余家你都敢招惹得罪,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肖巳瞪眼:“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惹余家了?” 血压上来了,肖父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他把手里的文件摔在肖巳的脸上,怒气冲冲地就去楼上书房了。 那些文件散落在地,其中一张赫然写着“云绎公司倒闭公示”! 云绎就是肖父的公司,也是肖巳这些年来得以挥霍无度的原因。 现在,云绎倒闭了? 肖巳顿时傻了眼,慢慢俯下身,捡起那份文件…… 月考结束后,大家都紧张地等着分数的到来。 老师们也很给力,才两天功夫就把卷子给批完了。 排名揭晓,九班每一门科目的平均分,都高于八班! 第一名是余洲,总分440;倒数第一总分237,不是斐诺。 斐诺总分253! 达成低于余洲总分两百以内的小目标!! 天还蒙蒙亮的早晨,只见某个教室小角落,一个俊美少年把另一个美貌少年堵在墙角。 身高不够,气势来凑! 斐诺弯起眼睛,将那人圈在自己的臂弯之间,左手撑在那人的腰间,右手撑在那人的肩上。 “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来,乖乖把信息素交出来!” ……“唔!” 没等斐诺说完台词,那人发力,一番天旋地转后,斐诺愕然发现,自己成了被壁咚的那一个!! 余洲一手托在斐诺的脑后,担心瓷砖太凉,另一手轻轻松松将斐诺两只手剪于其腰后。 距离很近,两人几乎是身体贴着身体,每一寸。 察觉到眼前人脸开始泛红,余洲却不介意再煽风点火一下:“想吸?” “……嗯。” “唔。”余洲眼神深邃几分,将斐诺深深埋进了他的怀里,大有想把这人揉进自己血肉里的意味,“来吧。” 第19章 老任说话算数,既然月考他们九班争气的很,那么这座位也就不换了。 只是后来余洲单独找了老任,表达了想和斐诺做同桌的意思。 老任想了想,觉得挺好,从前两个死对头,如今却这么相信相爱,再加上斐诺成绩在余洲的帮助下确实肉眼可见的变好太多了,他就说要是斐诺也同意的话,那就换好了。 斐诺没什么意见。 两人的同桌更是喜闻乐见,才换座位的一个下午,就打得热火朝天,仿佛多年失散的亲兄弟。 谁叫他俩以前的同桌一个是暴躁校霸,一个是冷酷校草。 实在不好亲近啊! 换座位第一天,斐诺给新同桌递了一杯三分糖的珍珠奶茶,以示友好:“以后还请学神多多指教!” 说得倒跟真的似的,一双眼睛弯弯,额前的碎发遮住眉毛,笑得天真无邪。 余洲本不爱喝饮料,但是是他家小朋友送的,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喝了一口,奶味很足,几乎尝不出甜味,然后还给小朋友:“一起努力。” 斐诺接过奶茶,他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咬着吸管说:“周末森林公园野营,洲哥晚上找我打游戏呗?” 话刚说完,他突然想到余洲可能是不打游戏只学习的小怪物,本想换个话题,却听余洲说:“可以。但是,‘找你’是什么意思?” 原来学神也玩游戏啊! 斐诺震惊了一下,说:“就,晚上到我帐篷里找我们几个打游戏啊。” 余洲贴近他的耳朵,笑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分不到一个帐篷?” 斐诺楞住了,确实,照他的想法是,野营肯定是要睡帐篷的,睡帐篷就意味着分组,分组还不简单,他肯定是和杨牧几个一起啊。 至于余洲,他不是没想过,但总感觉……好像没有那么熟,睡一张床吧? 余洲不太高兴:“别人就跟你熟到能睡一张床了?” 偏斐诺没听出来余洲语气里的不满与危险,傻乎乎接话:“是啊,尤其是杨牧那小子,也算是一个小区里玩到大的,睡一起怎么了?” ……余洲眼神更阴鸷了几分。 起初斐诺不知道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到了野营那天,他才知道,原来余洲这坏蛋提前跟老任报备了,说斐诺想和他一组,就他们两个。 对于好学生,老师们向来都是尽最大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的。 更何况余洲提的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啊? 两个好朋友都商量好了。 谁还不是从和兄弟好到要穿一条裤子的学生时代走过来的呢? 老任大手一挥:“了解。满足你们。” 斐诺:“……” 啊不是??你究竟了解些什么?! 5A级国家森林公园的景色真不是吹的,刚走进去,就感觉迎面而来的空气都湿润了几分,满目皆是一片盎然的绿色。穿过林间石子路,不远处有个温泉房,半空中冒着袅袅水蒸气,看得人心里痒痒,也想进去泡一泡! 但是老任说了,他们此番秋游,主要目的是学习一些野外生存技巧,不是来“骄奢淫逸”的。 有同学不服气了:“泡个温泉就骄奢淫逸了?那我澡堂泡澡算什么?” 老任不鸟他,径直走向他们露营的基地。 ……其实就是钱没到位,像温泉这种服务,不包括在门票里,想去得另掏腰包。但谁都知道,在一根一块钱台湾烤肠都能给卖到十块钱的景区里面,泡个温泉得要多少钱啊! 老任这不是怕孩子们被温泉工作人员这么一忽悠,等到脱了衣服下了水才发现钱不够。 那多扫(丢)兴(人)! 斐诺从班长那里拿到了分组名单:“……” 前面清一色的5人一组,到他这儿就成了“兄弟二人的三天两夜游”?? 斐诺这暴脾气就要去找老任算算账,却不想被余洲按倒在帐篷的铺褥上,义正言辞:“不要闹。你以为我不想和蒋俞他们一起吗。我都是为了你的安危考虑。” 斐诺一时傻了眼:“我的安危?” 余洲点点头:“你想想,万一你晚上信息素紊乱了怎么办?你的专用抑制剂还要一周时间。” 听上去太有道理了,斐诺感动得想哭,并为自己先前的想法脸红一秒:“对不起啊洲哥,没想到你这么为我考虑,而我一心只想着玩儿了。刚才是我语气冲了些,洲哥别在意。” 余洲顺着他的话,脸上竟然真的多了几分被误会后的失落、难过的表情。 斐诺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愧疚之意就上来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才是被骗的那一方! 被骗的反而向骗人的一方更加小心翼翼,一个白天都尽量讨好着余洲。 “洲哥喝水吗?” “吃点儿零食吗?” “要我给你揉揉肩吗?” 对于前几个提议,余洲都一一拒绝了,唯有最后一个,他点点头,还特别好意思地示意斐诺用点劲儿,他搭帐篷的时候可把肩膀酸坏了。 一条来自景区的信息发到了余洲手机上: “尊敬的余洲先生,您已成功包场舒山温泉,请问还需要什么别的服务吗?” 余洲感受着肩部血液酥麻地循环着,嘴角勾出笑意,回复:“不用。” 一号技师斐诺问:“谁找你啊?” 余洲不敢怠慢:“你想去泡温泉休息一下吗?” 斐诺说:“可以,要不要叫上……” “我不太喜欢很多人,就我们两个行吗?”余洲打断他,“就当是陪我?我很想去。” “你很想去啊?那好吧!斐哥就陪你走一遭!”斐诺拍拍胸脯。 余洲拉着斐诺的手走出帐篷,正好碰见班长带着一群人过来。 斐诺朝他们打招呼:“去哪里呀?” 班长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我们打算瞒着老任去泡泡温泉的,可没想到,都被人订光了。” 其他同学纷纷附和:“是啊,我看网上介绍说舒山温泉还挺大的,汤池也有十几个,真是太可惜了。” 班长摆摆手:“好了,我们去附近商店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吧。今晚通宵走起,狼人杀、真心话大冒险来不来?” 斐诺什么游戏不喜欢玩儿?立马答应下来:“那必须。” “洲哥呢?洲哥来不来。” 余洲的目光浅浅地在斐诺脸上扫了一下:“来。” 大家都很高兴,有斐诺,说明晚上的热闹肯定少不了;有余洲,这些个烧脑游戏才玩儿得过瘾嘛。 班长带着其余人准备走,临了又嘱咐了一句:“别忘了啊两位朋友!晚上等你们!” 余洲和斐诺也朝着舒山温泉的方向走去。 途中经过一座窄窄的吊桥,桥下是一条看上去有点儿深的溪涧,斐诺故意不安分走,把吊桥走得晃晃悠悠,余洲似乎控告,把手紧紧扣在斐诺的腰间。 斐诺心里得意一笑,又发现校草一个秘密,原来他怕高啊!! 斐诺故意逗他:“怕高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余洲很淡定:“男朋友也行。” “……” 到了温泉后,他们先是沐浴,帮助皮肤上的毛孔打开,以便于更好吸收温泉里的物质。 斐诺和余洲各围了一条毛巾在腰间,上半身是裸-露的,斐诺一眼就看见了余洲的六块腹肌。 废话。 这么好的身材想不注意到也难。 再看看自己的腹部…… 斐诺顿时觉得这么多年的架都白打了。 他有些郁闷地拿起小木盆往身上浇温泉水。 余洲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以及其中的意味,凑近问:“你想摸我的腹肌?” “咳、咳!”明明没喝水,斐诺却感觉像是被呛住了,否认,“没有。” 余洲声音很清冽,但说的话却咄咄逼人:“没有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有吗?”斐诺小声嘀咕,如玉的耳垂倒很诚实地泛起红来。 “我,我其实是想问你,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大的温泉,就咱们两个人?”斐诺讪讪地转移话题,“而且刚才班长他们竟然还没有订到?” 这下轮到余洲有些紧张了,他以为斐诺看出了什么端倪:“那你觉得呢?” 斐诺靠在岩壁上,阂上了眼睛:“谁知道呢。”他也只是想缓解一下刚才余洲说他想摸他腹肌的尴尬,至于为什么没有人,他根本没在意。 ……不过,他还真的是有点想摸余洲的腹肌。 手感一定不错。 眼前又浮现了余洲腹部那一块的画面。 斐诺迅速回味了一下这一连串想法,耳垂的红晕便很快烧到了脸颊。 艹……他怎么能这么想洲哥,好变-态啊。 斐诺在心里骂自己。 这些想法余洲并不知道,他只看见斐诺下了温泉后这五分钟内,皮肤红得不像话,脸色看上去也很不正常。 他有点担心:“是不是温度太高了?感觉还行吗?要不要先上去缓缓?” 斐诺自己知道不是身体出了毛病,而是他的想法有些危险,怎么能觊觎洲哥的腹肌呢,他摇摇头:“没事没事,怎么就不行了,男人不能轻易说自己不行。” 余洲:“……”好了,怎么话题又绕回了“行不行”这里。 第20章 汤池水温比较高,奶白色的水雾把斐诺的脸庞衬得鲜红欲滴,余洲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Omega身体都是很娇贵的,他踩着池底,准备上岸给斐诺拿杯饮料:“想喝什么?” 一旁的斐诺慵懒地睁开眼,水雾趁机钻了进去,从瞳仁到睫毛,里里外外打湿了他的眼睛。 明明是一张很正气的少年脸,此刻却多了几分诱惑:“随便吧,优先奶茶,谢了。” 说着,他的手顺势扯了一把余洲腰间的毛巾—— 原本倒也没什么。 但余洲恰好转身,这条毛巾也就阴差阳错地被解开了,轻轻地坠到了汤池底。 余洲:“……” 斐诺:“!!” 脑子是空白的,但他的目光却很诚实且不由自主地将余洲从上至下看了个遍,从脖颈处的喉结,到水光粼粼的胸肌,再到窄而有劲的腰部线条…… 好了。 这一下,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斐诺看了个明白。 余洲倒还没有要说什么,只见肇事人斐诺一个激灵捂住眼睛,背了过去。 好像受损失的是他一般! 斐诺的脑海里不听使唤地回放着刚才一幕。 所以,他这是,看到了余洲的果-体?? 艹!! 斐诺对天发誓,他当时真的只是单纯手贱,绝无别的意思!! “对、对不起!”斐诺立马道歉,“我不是有意的,没看到,绝对没看到!” 说完斐诺就后悔了—— 以前也不是没看过其他男生的身体啊,毕竟那么大一个澡堂子,人来人往的,互相看看多么正常! 可就是这么正常的一件事,放到余洲身上,也不知怎的,就感觉不对。 但到底怎么不对了,他想不明白。 这种奇怪的感觉占据了斐诺的思绪,同时,全身血液急促地涌上大脑,又很快地散去,让心跳和呼吸瞬间加快了很多。 旁边的余洲欣赏完他的窘迫后,好整以暇地弯腰捡起了毛巾,随手又系在了腰间。 而后向斐诺走去。 他伸手,当空捉住了斐诺的胳膊,滚烫的温度从掌心传到心里,他的身体僵了一瞬。 小片肌肤的接触与灼-烧感,悄悄地叫余洲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他没想到斐诺的小臂原来这么细,一只手就能堪堪握住,和他打架时有劲狠戾的力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不过现在哪里还有以前那个盛气凌人,将人干-趴在地上的校霸啊! 看上去他这是害羞了。 ……不过,也只是看个身体罢了,就羞成这样。 “没想到你不仅嘴巴厉害,手也挺厉害的。” 余洲的眉眼间染上笑意,语气有些出人意料的轻佻,根本不顾斐诺愈发火红的面色。 斐诺捂着脸的手一顿。 心想若是论嘴巴,他现在还真没有你余洲厉害了:“哪儿敢跟洲哥比啊。” 他放下手,余光一扫,见眼前的余洲已经系好了毛巾,顿时松了口气。 余洲捕捉到了他的小表情,不怀好意地问:“这么在意我行不行,既然都看到了,告诉我你满不满意?” 作为一个曾经的纯A,斐诺以前和朋友们也不是没有开过这种荤素不忌的玩笑。 但是没有哪一个的冲击能比余洲带给他的强! 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好吗!! 余洲真的……叫他不敢往深处想。 曾经纯洁的学霸形象在这一刻彻底轰然倒塌! 斐诺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伸开手臂,想要走到对面,远离这个人。 余洲望着他逃离的背影低笑了一声,决定放过他,上岸去给他拿奶茶了。 - 晚上是篝火晚会,出于安全考虑,篝火没点,用几盏吊灯点亮了一方基地。 沉浸在夜色中的森林公园非常安静,可以听见四周昆虫的鸣叫声以及风吹过林海发出的“沙沙”声。 高三年级二十一个班,此时里三圈外三圈地围坐成一圈,空出中间一大片区域,预留给表演节目的同学。 不少老师也亲切地和各班学生坐在一起。 毕竟除去师生这重身份外,他们也可以是朋友。 老任背着手站在圈外,和另一个班的老师交流心得: “……有我什么功劳?是他们自己刻苦啊……” “你们九班的孩子,看着就讨人喜欢……” 人群的某个小角落里,斐诺看了会儿节目觉得无聊了,就和杨牧他们聚在一起,玩儿手游匹配。 唐贺有个想法:“斐哥你是不是好久没有直播了?” 斐诺以前玩儿网游是直播过,但是那是因为要和网上主播约战,而且也没有露脸,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严格意义上说,根本称不上是直播——给观众的体验也太差了吧? 杨牧、姚语很赞同:“我觉得行,斐哥你直播一个呗,这么、这么特别的一天。” 斐诺挑挑眉,低头看屏幕:“哪里特别了?” 杨牧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叫姚语、唐贺过来看:“斐哥从耳朵到脖子都好红啊!” 姚语说:“好像是被烫过的痕迹。” 杨牧抱住斐诺的胳膊:“疼不疼啊?去找校医看看呢?” 唐贺也挺紧张的,因为目测那片烫红一直蔓延到了T恤里看不见的地方!他也劝:“斐哥去涂点儿烫伤药膏吧!” “懂什么?哥这是刚泡完温泉出来的。”斐诺放下手机,“不是什么烫伤。” 没想到这一句话叫他们三人瞪大了眼睛,齐声问:“不是被人包场了吗?斐哥你怎么能进去的啊?” 斐诺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包场?” 唐贺拍拍腿:“该不会是斐哥包的场吧?” 斐诺笑了一声:“我哪儿来的钱包场啊!你当我是煤老板?” 杨牧想不明白了:“可我们去温泉池的时候,那个长得贼漂亮、身材贼正的工作人员小姐姐告诉我们,温泉已经被人包场了?叫我们明天再去。” “啊??”斐诺楞住了。 他突然回想起去温泉前,班长他们也说起被人订完了,那时候他还没怎么在意。 现在想来…… 斐诺心里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大胆的想法—— 也只能余洲包了场。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到这里,斐诺咬起牙,丢下手机,向余洲的方向走去。 第21章 余洲作为这次月考的年级第一,被老师要求和大家分享学习心得,从上场到下场,余洲将时间完美地控制在了三分钟内,因为他发现斐诺并没有在看他,而是一直低头玩手机。 可众所周知,手机看得时间长了,对眼睛不好。 出于对同学的关爱之心,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提醒一下斐诺! 只是走的时候他却被一个长相清纯柔弱的男生拦住了。 从这个男生娇羞的表情以及手里握着的书信一样的东西来看,余洲不难猜到他的目的。 正欲开口委婉拒绝的时候,只见斐诺炸毛一样地朝他走过来,看清他和身边的男生后,又触电似的停了下来,侧着身子站在不远之处,脚下是拉长的影子。 想找的人自己倒先撞过来了,余洲有些意外。 男生低头说了一大堆,到最后终于用充满期望的眼神抬起头……发现余洲压根儿就没在看他。 “……”停顿了一会儿,男生顺着余洲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的斐诺,挺拔的身材,雕刻一般的侧脸。再回头看一眼余洲灼灼望人的眼神,男生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知道自己没戏了。只是,信还没有送出去。他的手一再颤抖,犹豫了片刻后,想到可能给了余洲也不会看。这敏锐的第六感叫他说了句“抱歉,我懂了”后就匆匆离开了。 那边的斐诺还在出神的时候,一只手很熟练地揽上了他的肩,旋即一个熟悉的身体靠近了过来。 余洲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儿笑意:“找我?” 斐诺回过神来,看见搭在他肩上的手臂,以及两人近的有些离谱的距离,沉默了片刻后,一脸艰难地发问:“……洲哥你不要瞒我,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余洲眉心一跳:“?” “我、我都知道了。” 余洲见他脸憋得通红,话却说不出几句,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拉着他的手向人少的帐篷基地走去,准备先让他冷静一下:“不着急,你想明白了再说。” 斐诺被他牵在身后,眼睛盯着地面:“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余洲听到这话停下了,转身被紧跟在后面的斐诺撞了个满怀:“骗你什么?” 猝不及防、被撞得头疼的斐诺:“还能有什么,你自己想啊。” 这前后两段又是“他有毛病”、又是“他骗了人”的,没头没尾,叫余洲更加疑惑了,拉着他继续走。 而这个画面,在外人,比如杨牧他们看起来就是—— 斐诺一言不合去找余洲,然后两人一拍即合去帐篷基地。 “……” 杨牧愣住:“太明目张胆了吧。” 唐贺咂舌:“不怕老师发现吗?” 姚语总结:“年轻人就是冲动啊,管不住自己的欲-望。” 那边,余洲将斐诺按坐在一个长椅上,自己也跟着坐在他的旁边,两个人的腿部若有若无地贴近着。 这里已经离人群有一大段距离了,哄闹声小了很多。 见斐诺面色诡异的样子,余洲心想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把小朋友吓成这样? 斐诺吐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是因为你。” 是他?是他吓到小朋友了? 余洲不解,很有礼貌地请教:“我做了什么?” “你、你没做什么!”斐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咬牙吼了出来,“只是老子不搞AA恋!” “?” 余洲心想他也不搞啊,斐诺这话什么意思:“所以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艹,那我就直说了!!”斐诺身子一僵,和余洲的距离也“唰”得拉开,“你包场只和我一人泡温泉,到底什么毛病?” “这就是你说的我骗你的事情?”余洲揉揉眉心,“抱歉,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打扰。”除了你。 但很快,余洲品出其中的味道来了,逼近他,把拉远的距离又拉近回来,反问:“那么你到底是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觉得我对你有意思?” 斐诺没想到这人这么干脆地把话敞开了说,也不服气地问:“我怎么反应大了?这种事,换作是你,你不恐惧吗?……” 说着,气得翻了好几个白眼。 余洲并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目光一直萦绕在他发红的耳垂、脸颊、脖颈以及红润的唇部之间,看得心里实在痒痒。 ……好想要,咬上一口啊! 而斐诺见余洲迟迟没有回应,一边问着:“洲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一边转头——却出乎意料地发现自己的嘴唇撞上了一个炙热的、柔暖的东西!紧接着看见的是放大的余洲的脸! 这一刹那,斐诺彻底懵了,眼前仿佛炸开了无数的烟花! 愕然的同时,他也在想—— 余洲,是不是在亲他啊?! 第22章 斐诺下意识地伸手要推开他,不过手还未触及余洲的身体,就被他一把抓住,反剪于身后。 由于手腕上的力度大的惊人,斐诺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挣开,只好放弃,由着余洲紧锢着他。 察觉到斐诺想要转头,余洲不高兴地用另一手按住他的脑袋,然后将纤长的五指深深地揉进他的头发丝里。 空气里迅速弥漫开来Alpha的信息素味道,在安抚Omega的同时,也在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什么,然后不管不顾、霸道地钻进了斐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在那里跳了几个圈。于是,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心脏出发,瞬间席卷了斐诺的全身,让他为之颤栗。 身为一个Omega,基因里就写有对Alpha的臣服与示弱,他只有主动靠近与示好的选项,没有逃离与躲避的可能。 因而,斐诺惊讶地发现,余洲的信息素气味似乎唤醒了他作为Omega最原始的反应,他的腺体处也如回应一般,汩汩散发开一股酒心糖的气味——外面是甜甜的巧克力,是乖巧的糖霜,而里面却是浓烈的、醉人的酒香。 但这个自然反应实在叫没有经验的斐诺感到很羞-耻,毕竟人家可是做了十几年未分化的Alpha!!从来都是他让别人求饶,现在却反倒被人牢牢压制,不免羞愧难当,脸也涨得通红。 斐诺无法直面这个画面,只好闭上眼睛,牙关紧闭,任由余洲去琢磨他的嘴唇。 同时,他在心里问自己,讨厌这种感觉吗? ……好像也不是。 他现在一点儿也不讨厌余洲,因为余洲是他的好兄弟了啊! 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为什么兄弟,要对他做这种事情? 他根本不想搞AA恋啊! 更何况他很直的,笔直,从小到大只喜欢女孩子好不好! 等等! 斐诺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霹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神.他.妈的AA恋,他现在明明是个Omega! 就像是乱糟糟的线团突然被理顺了一样,斐诺终于明白为什么余洲这阵子都对他有些不对劲了。 ——啊呸!是他对余洲有些不太对劲,他老想着人家的身体。 ——呸呸!应该是,他们两个都不对劲!! 以前对性别还没什么感觉的斐诺,现在终于感受到了A、O彼此之间,天生的、强大的吸引力了。 简直比呼吸还自然! 生理上的核武器谁顶的过啊! 所以,他和余洲这样……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对不对? 和感情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就是互相馋对方的身体罢了! 而且也不是他想要馋的,是基因叫他馋的! 想明白这点,斐·直男·O·诺,觉得余洲亲他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了。 而且,他反而觉得余洲很可怜! 瞧余洲现在的样子……这得单身多少年给憋的啊?? 作为他的好兄弟,偶尔牺牲一下子也不是不可以。 余洲当然不知道斐诺心里的戏有这么多,咬紧牙关也是亲,放松警惕也是亲,怎么舒服怎么来罢了。虽然是第一次吻别人,但是余洲有信心让斐诺满意,一次不对就来两次。 况且,这到手的酒心糖,不吃的干干净净,怎么行? 好在节目足够吸引人,长椅处也足够偏僻,他们没有被发现。 又一回合后,余洲终于放开了斐诺,用手揉揉他的脑袋,又摸了摸他那微肿的嘴唇,满是不舍。 斐诺一副很大方的样子,伸出双手枕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意味深长地说:“洲哥,我懂你。” “不生气了?”余洲嘴角勾起,“懂什么?” 斐诺转头瞥向他:“不生气了,准确的说,当我想明白一件事后,我就不生气了。” 余洲鼓励他说下去。 “洲哥,你这个样子,是需要找女朋友了。”斐诺笑说,“作为你的好兄弟,给你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以后不要再这么对我了。我就说怎么感觉你最近怪怪的,原来是到了谈恋爱的年纪。” 这番话叫余洲听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很想告诉斐诺这个榆木脑袋,他是真的喜欢他啊。 他身边根本就不缺追他的Omega,男生、女生都有,也都挺漂亮的,但是,他不喜欢他们。 “我只喜欢你啊。”余洲默默在心里叹气,看来表白还需要一段时间。 今天吻斐诺,余洲一半是一时冲动,一半是想了很久情难自禁。 吻到了,也算是个阶段性的胜利吧。 斐诺提醒他:“洲哥你看,你以前跟我说过,你有喜欢的人。今天这个事情,就当是意外吧。” 余洲:“……”好无情。他心想。 两人坐在长椅上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斐诺问他:“要回去吗?” 余洲懒懒道:“回去干什么。” 斐诺“唔”了一声:“也是。只不过我手机还在杨牧那里。” 然后又说:“想玩儿游戏了。” 话未落音,余洲很自然地抓住他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吧,回去拿手机。” 斐诺被他牵着手,一脸迷茫。 走就走,拉什么手?? - 深夜11点,某野营帐篷里。 九个男生、七个女生围坐在一起,中间空地乱七八糟地散落着大堆零食、空酒瓶、饮料等物,欢闹声非常响亮。 现在玩儿的是1对1 Battle,从班长杨九千开始从小到大顺时针标号——1到16。由手机随机数字小程序选定两个人,这两人进行峡谷单挑,输得一方要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真心话的问题或者大冒险由赢得一方指定。 “刺激啊卧槽!”抛出新一轮的数字后,众人开始欢呼,“洲哥和斐哥的对决!!终于等到你俩了!!” 斐诺就坐在余洲旁边,他笑嘻嘻道:“洲哥不要让我啊。” 余洲“嗯”了一声,然后点了“开始”。 作为骨灰级玩家,斐诺操作一流、意识一流,很快就把还是新手的余洲压制了将近一千的经济差。 正当大家都以为斐诺要把余洲按地摩.擦一番时,斐诺却故意失手,卖了个人头给余洲! 这刻意程度,连才玩两局的余洲都觉得不对劲:“……” “哎你说,他俩这是在搞什么新趣味?”黄黎眨眨眼,向旁边的女生嘀咕道。 第23章 孙悦咬着她的耳朵尖儿悄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 “快点啊姑奶奶,你想到什么了?”黄黎一脸兴奋,催促着。 “你大概是想不到,斐诺完全分化后是个Omega。”孙悦越讲越起劲,把自己的猜测分享给黄黎,“他让余洲怎么了,哪儿有老婆在外面不给老公面子的?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长见识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A的O,好带劲啊!”黄黎还没兴奋完,又冒出了个疑问,“但我直觉告诉我,余洲才是在下面的那个啊?” 孙悦嗔她:“逆CP警告!我吃A攻O受的啊,是姐妹就不要当我面逆我CP。” “明明O攻A受更带感嘛……”但这话黄黎到底没说出口,考虑到她和孙悦两年的姐妹情,她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沈园端了一杯饮料过来搭话,他最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老忍不住想凑到孙悦跟前。 “你们俩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呢?”沈园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有多讨打。 孙悦和黄黎都吓了一跳:“你敢偷听??” 沈园挤着孙悦旁边坐下来:“你们贴的那么近,我哪儿能听见什么?” “哎不是。”沈园很快反应过来,“还真的在聊什么……” 孙悦打断他:“小声点!” 黄黎跟着警惕地点点头。 沈园立马闭嘴。 孙悦试探性地问:“你和余洲关系很好吧?” 沈园喝了一口橙汁:“嗯,怎么啦?” “他……是不是在追什么人啊?”孙悦路人式好奇地发问,“总感觉学霸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呢。” !! 沈园差点把橙汁吐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啊……” 这事洲哥不就和他们几个说过吗?女生这边都知道了? 孙悦、黄黎互换了一下惊喜的表情,而后很快又换回平静的表情:“那,在追谁啊?” 套八卦,讲究的是步步为营,得寸进尺;忌讳的是打草惊蛇。 然而还没等到沈园的回答,旁边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把他们的注意力齐刷刷地吸引过去:“大冒险!大冒险!” 原来是斐诺输了,大家起哄让他选大冒险。 斐诺才不上当,谁知道他们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等他,盯着余洲的眼睛,说:“我选真心话。” 刚才起哄的人,见状又纷纷给余洲提建议:“干过的最丢人的事情是什么?”、“对在场的哪个人最有感觉?”、“有没有想追的人?”…… 余洲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斐诺,也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不是现在。 因为那些问题、那些话,都是只说给斐诺一个人听的。 余洲略想了一下,问:“最想去哪个城市?” 斐诺想,这题简单:“平城。” 众人见余洲没问什么劲爆的问题,纷纷表示赶紧快来下一把。 下一把非常巧地摇中了黄黎和余洲。 孙悦赶忙给了她一个眼色,意思就是,给我赢!!我要听秘密,要看大冒险! 而黄黎非常自信地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一旁的沈园陷入疑问:“??”她俩又在搞什么? 不出意外的,毫无游戏经验的余洲输给了黄黎。 黄黎一脸期待:“学霸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她早就想好了,选真心话就是“你喜欢谁”;选大冒险就是,地咚一个在场的人。 ——当然了,不管选谁地咚,都很刺激啊有木有!不选斐诺她也不吃亏! 斐诺知道黄黎是个会搞事情的女生,他已然忘记刚才余洲对他的手下留情,撺掇道:“洲哥,选大冒险啊!” 余洲看见他一双眼睛亮的很,充满了期待的意味,语气不明:“这么想看我大冒险?” 不光是斐诺了,大家全都齐齐点头:“想。” 余洲的眼里从始至终只有斐诺,既然他点头了,那自己就如他所愿:“好啊。” “啊啊啊啊!!” “黄黎上啊!快说快说!” “公主抱!” “找个人吻一下!” “干完一瓶红酒!” …… 黄黎摇摇头,表示根本看不上眼众人的这些提议:“太菜了你们。” 沈园道:“那你来个不菜的啊。” “咳!”黄黎和孙悦又互相交换了一下兴奋的眼神,清清嗓子,“听好了,大学霸。找个人地咚一下。” 众人闻言瞬间炸开锅: “啊啊啊!!!卧槽黄黎真有你的啊!!” “这个好、这个好!” “快来地咚我啊校草!” “哎!等一下!”黄黎打住了众人,灵机一动,“我还没有说完我的大冒险条件呢!” “啊?这还有什么条件?” “快说快说!” 黄黎走到孙悦旁边坐下:“这个人,首先名字不能多于三个字。” 两个字以上的人:想不到他们居然会因为名字的字数而失去被校草地咚的机会?? 而剩下的人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还有呢?” 黄黎:“其次,是男生。” 女孩子们哭了:“你搞什么性.别.歧.视啊!我明明很可以的!” 黄黎想了想,又说:“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不穿校服的。” 剩下的人:“……” 这个条件也太明显了吧?! 除了斐诺还能有谁?! 斐诺:“……” 他怎么觉得黄黎这是在故意搞自己呢? 他还建议余洲选大冒险?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还行?? 黄黎和孙悦带头起哄:“地咚!地咚!” 众人也跟着喊:“来一个!来一个!” 斐诺想逃,却被余洲按住了肩膀,他顺势靠了过来,在斐诺耳边轻声说:“小朋友,愿赌服输。” 他贴的很近,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斐诺的耳廓,那蜻蜓点水一样的酥麻感觉,却立即让斐诺回忆起余洲亲他的瞬间。 斐诺的脸“刷”得红了。 连细细的绒毛也映上了红晕。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心跳的很快。 而等斐诺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然全身躺地,后脑勺还垫着余洲的一只手,仰头只能看到余洲的脸。 和他倾覆过来的上半身。 “……” “拍下来了吗??” “拍了拍了!” “好甜啊!” …… 第24章 “我这边有几个恐怖片,想看吗?”班长杨九千问。 单人竞技游戏battle完,大家似乎仍不尽兴,一听说有恐怖片看,都兴奋了起来。 “应该没有人怕鬼的吧?我们把灯都关了,搞点气氛。”杨九千指挥着几个男生收拾了残局,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从若干文件夹里面小心翼翼点开了他珍藏的恐怖片。 蒋俞眼尖:“你上一个文件夹里面藏的什么?” ……还能藏什么?就是一些“修身养性”的小视频罢了。杨九千抹了把额头的汗,还有女生在呢,赶忙打马虎眼:“没什么你看错了,快去找个地方坐着等看吧。等会儿别吓到你。” “还能吓到我?”蒋俞乐了,他从小看恐怖片长大的好吧,虽然是被姐姐逼着一起看的,但好歹练出了对恐怖片的免疫力来,也就忘了小视频的事情,“等会儿别是你被吓得哇哇叫。” 杨牧坐斐诺对面,朝他打了个招呼:“斐哥,要不你还是别看了吧,这片儿我看过影评,真的……挺吓人的。” 大家听到这话,纷纷朝斐诺投来好奇的眼神:这话啥意思?校霸还怕鬼啊? 斐诺本来听说要集体看恐怖片,想找个借口溜的,但现在杨牧这么一吼,他要走了,“怕鬼”的名声就坐实了。 ……怎么说,比起怕鬼,他更怕丢Alpha的脸。 “Alpha怕恐怖片”……这要说出去,非笑死个人。 “害怕就抱紧你斐哥好吧?”众人注目之下,斐诺只好硬着头皮骚了一句,“斐哥的肩膀永远给你靠。” 杨牧嘴巴张张,被呛得愣是说不出话:“……”可是,他心想,夜路都不敢一个人走的斐哥,真的不怕恐怖片的吗?他怎么不信呢。 余洲也很感兴趣地看了斐诺一眼,见他一脸淡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斐诺侧目瞪他,“怎么,你也怕?那斐哥这边的肩膀借你好了。” 突然被凶的余洲表示很无奈,但还是欣然接受:“好,你的左肩我就预定了。” “啪”、“啪”两声轻响,整个帐篷里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大家的呼吸一滞。 啊~真的太tm有感觉了! 外面一阵大风吹过,弄得帐篷架子开始“咯吱咯吱”的响。 众人都快要流鼻血了:“……” 操。好恐怖,好刺激,他们好怕怕哦~! 与这群越恐怖越兴奋的骗子不同,斐诺是真的毛骨悚然了起来,浑身鸡皮疙瘩都撒了一地。 杨九千点亮电脑屏幕,点击下了“开始播放”按钮。 下一秒,一座诡异的山野老宅便出现在屏幕上,看上去年久失修,随之响起诡异的伴奏乐,那声音幽怨呜咽,还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声。 “啊!!!”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感叹“好恐怖哦~”,一声响亮的尖叫声从角落里传来,吓了他们一跳。 “……” 有点破坏氛围是怎么回事? “是谁被吓到啦?”孙悦转头问了一句,“应该还好吧?” 斐诺赶紧捂住嘴巴。 不是他、不是他。 “好了我们继续往下看吧。” “嗯嗯,话说这开头好老套啊,同样开头的恐怖片,我看过不下六部。” …… 斐·瑟瑟发抖·诺:“??” 人与人的差距好大。 屏幕的光亮时明时暗,斐诺感觉肺部都要喘不上来气了,他选择闭上眼睛。 不看,不想。 可是诡异的画面和音乐还是止不住得往他脑子里钻,像一张巨网,将他牢牢裹住,密不透风。 余洲一直关注着斐诺,借着光亮发现他不住颤抖着,就一伸手,将他轻松揽在怀里,然后在他耳边轻声安慰:“别怕。我在呢。” 突然的怀抱、安慰,让黑暗中意识都被吓得有些迷糊的斐诺好似找到了方向。 他紧闭双眼,忍不住往那个温暖的怀抱深处钻去。 仿佛紧紧抓住这个人,能给他莫大的安全感。 余洲的下巴轻轻搭在斐诺的脑袋上,他用手臂圈住怀里正在发抖的人,然后又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不如别看了?我们走吧。” “不,我,我还行。”斐诺不由自主地伸手环抱住余洲的腰,好让自己和那个怀抱贴得更近些,语气有些绝望,“……谁能告诉我主角为什么要深夜闯古宅啊!!是moba不好玩,还是作业太少了??” “你们是谁啊?”女主角问古宅里的五位女孩子,“是这儿的主人吗?可以让我借宿一晚吗?我,我和旅游团走散了。” 五位女孩子穿着一样的洋裙子,肤色也是一样的偏黑,笑嘻嘻地拍手:“好啊!你陪我们玩儿,就让你留下来。” “可以。”女主角犹豫了一下,“玩儿什么呢?” “呜呜呜呜!” 其实斐诺是“啊啊啊啊”,只不过用力地捂住嘴巴,加上埋在余洲怀里,声音听起来有所改变。 “余洲你不害怕吗?” 余洲揉揉他的头发:“还好。” 斐诺忽地抬头看余洲,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水光,表情很是委屈:“怎么你们都不害怕,就我一个。” 余洲想不出来什么话安慰斐诺,就更紧地抱住他:“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我们就走。不要勉强自己。” “……嗯。”斐诺放弃了,他感觉自己真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屏幕画面一转,就是女主角和五位女孩子手牵手跳圆圈舞的样子,这时候看上去还好,就像是女孩子们玩儿过家家游戏一般。只不过唯一让人觉得不适的是,这些女孩年纪看上去至少二十几,这么幼稚的游戏,顶多是5、6岁小女孩才会玩的。 跳着跳着,女主角发现圆圈里突然多了三个人! 也是一样的洋裙,一样的偏黑皮肤! 众人开始兴奋:“哦!有点儿意思啊!” 斐·挂件·诺:“……” 女主角只是奇怪了一秒,但是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继续和现在的八个女孩一起转圈跳舞。 而后,其中一个混血模样的女孩朝她走了过来,把她拉到了一边。 “Fall in love with each other,翻译成中文怎么说?” “……”女孩的声音过于惊悚尖锐,斐诺终于忍不住了,听都听下去了,扯扯余洲的衣角,“呜呜呜呜,我们走吧。” “嗯。”余洲拉着他,悄悄走出了帐篷。 而众人正看得入神,也就没有注意到他们。 第25章 已经很晚了,帐篷外面,月光也不是很亮,都被茂密的树林遮挡了。 勉勉强强能看个路罢了。 斐诺喘了口气,手撑在膝盖上,回头望了眼杨九千他们的帐篷:“真行啊这帮人。” 要不是才从里面逃出来,他都要怀疑那放的不是惊悚恐怖片,而是什么搞笑的综艺节目了。 斐诺上身穿着一件t恤,因为他这个弯腰的动作,t恤向上掀起了几分,露出一段窄腰来。 有力,同时也很细。 朦胧的月光底下瞧不出具体白不白,但毫不含糊地给这段腰描上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更要命的是,腰的主人因为害怕过度而心跳加速、不住喘气,腰本身便也被带动着上下微微起伏。 这下不止是暧昧了。 ……简直是诱惑得要人命。 余洲站在他身边,看了几眼,终于忍不住了:“小朋友,能不能别这样弯腰?” “弯腰就是弯腰啊,还能有什么样子?”斐诺一脸奇怪地看他,但身体好歹是站直了起来,“什么毛病?” “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余洲不和他争辩,拉起他的手往自家帐篷走去。 那双手光滑又柔软,根本不像是天天挥拳和人找茬的校霸该有的。 余洲下意识地握紧,掌心贴着掌心,不余一丝空隙。 好想就这样带着小朋友,一路走向远方啊。 夜间的凉风吹过来,带着点森林木质的香气,将两人的衣角鼓鼓吹起。 斐诺走在余洲的后面,抬眼45度角处是余洲好看又流畅的下颚线,以及半边被微微抿起的嘴唇。 他似乎不怎么爱笑。 对人有礼貌但是疏离的很,永远不紧不慢地听课、画图、写字,矜贵又莫名有些怠慢感。 听说他的家世非常显赫,转到历城一中是因为父母将生意重点转移到了南方城市,他也就跟着南下了。 上学期家长会,斐诺是看见过余洲的母亲的。 那是一个华贵衿美的妇人,举止优雅,谈笑有度。 而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双深邃的眸子同余洲的如出一辙,只不过余洲的眼角形状更清晰犀利些,显得难以接近。 ……所以,这样有修养的豪门世家公子,他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成功挑拨动的。 往往有时候就是一个眼神对了,他俩就原地打起来了。 谁也拦不住,谁也不敢劝。 金贵的公子爷,狠戾的校霸,不管得罪哪一方,以后的日子必定难过。 “哎,洲哥,为什么以前你老是和我打架呢?明明不长眼睛挑衅你的,不止我一个啊?”斐诺晃了晃那只牵住余洲的手,笑眼弯弯,“可是都没见你出过手。” 为什么? 余洲想了想,起初是觉得斐诺给他的感觉,跟别人的很不一样。 他的挑衅与撩拨,总能激起余洲心底的征服欲,他想把这个骂人也笑、打人也笑、动不动就笑的人好好教训一顿,自以为了不起是不是?他偏要把这个赫赫有名的校霸压在身.底,约制他,束缚他,责问他求不求饶? 每次出手,必打到头破血流。 他开始以为是因为自己很讨厌斐诺。 所以才经不得斐诺的挑衅。 但后来有一次,他从那种梦里醒过来,盯着自己的睡裤懊恼又烦躁的时候,突然想起…… 他梦里梦见的,竟然是斐诺! 在梦里,他想要压制、强迫、使之臣服的对象,是斐诺。 可能自那以后,他看斐诺就渐渐起了变化吧。 更准确的说,是渐渐明确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他根本不是讨厌斐诺。 恰恰是喜欢。 “也许是因为你最可爱吧。”说这话的时候,余洲明明在笑。 但他没有转头,斐诺也就没有看见。 “我最可爱所以只和我干架?”斐诺觉得很不可思议,又问了一遍,“可爱,所以要打我?” 您莫不是个变.态?? - “两人睡五人的大帐篷就是爽啊!”换上睡衣的斐诺在铺褥上滚来滚去,然后又指挥着余洲,“快点躺下来,感受一下!” 余洲挑挑眉:“感受?” “这边!”斐诺在自己旁边的空地拍了一下,“你滚,你滚一下就知道多爽了。” 余洲:“……”这要是再加两个字,他就要怀疑小朋友跟人学坏了。 “我关下灯。”余洲说着按下了开关,瞬间帐篷里一片漆黑。 上一秒还威风凛凛的斐诺:“……” 操啊。这么黑的吗。 “……那个。”斐诺清了清嗓子,“你在哪?我看不见你了。” 余洲叹了口气,抽出被子盖在他身上:“好了,睡觉吧。” 斐诺朝余洲的方向挤了挤:“不要抢我被子,我觉得不够盖了。” 余洲侧身将胳膊拦在斐诺的后背上,安抚道:“很晚了,快睡。” 被轻轻抱着的感觉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黑暗中,斐诺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洲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啊。” 像雪降落在森林里,漫天雪花,盖在树枝上,清冷静谧。 一开始,斐诺还觉得挺舒服的,这种初雪的味道,美好得足够让他入睡。 但渐渐的,斐诺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哪里是什么初雪啊??这分明是雪灾吧?! 冰冷的寒冬毫不留情地压迫在他的脊背上,雪花像刀片一样割破肌肤,这种巨大的打压感让斐诺相应的产生了无尽的恐惧感。 要不是躺着,他甚至想给这人跪下了。 他双腿发软,浑身肌肉开始无力,咬着牙推了推余洲:“……洲、洲哥,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啊!!” 余洲的身体却是烫得吓人,黑暗中,他紧闭双眼,整个身体绷得紧紧,似乎在尽力压制着什么。良久,似乎是什么东西突破了理智,他翻身欺在斐诺的身上,两手分别抓住了斐诺的手腕,哑着嗓子问:“……你是不是想走?” 随着这一声发问,余洲身上的信息素散发的更加强烈了! 斐诺根本招架不住! “洲哥……余洲!你、你给我醒醒啊!!” 斐诺反应过来了,他这种情况,是进入所谓的易感期了吧?! 第26章 生理课是没有好好上,但斐诺以往看片儿的时候,被易感期的Alpha震惊过,他们极度缺乏安全感,无中生有地担心自己的Omega会跟人跑了,散发的信息素浓度是平常的十到二十倍,甚至会因此迫使Omega提前进入发.情期。 总之,这时期的Alpha根本不是人,能一边哭,一边给自己的Omega标记。 尖牙狠狠地刺入腺体,信息素不管不顾地汩汩注入,小O们眼睛都被疼红了。 他们还是不停。 不仅不停,他们还哭,晶亮的眼泪滴落在Omega的脸上、身体上,好像受委屈的是他们。 全身笼罩着一种病态的感觉。 触目惊心啊! 当时斐诺就暗下决心,他绝对不要成为这样的Alpha! ……于是他二次分化成了Omega。 因为片儿,斐诺对这个所谓的“易感期”印象太深刻了!余洲现下信息素浓度又大,又带有强烈的侵略、攻占意味,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大对劲,浑身还烫的吓人。 更何况……斐诺自己的信息素,自己能感觉到啊! 腺体处开始发热,空气中,酒心糖的味道和雪后森林的气味交织在一起,浓烈得化不开,直朝他最敏感的神经深处刺激去! 这不是易感期的Alpha还能是什么! “你的抑制剂和阻隔剂呢!余洲!!”斐诺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每个帐篷之间虽然都隔有一段距离,但是帐篷本身根本藏不住声音。再大一些,怕是要把别的同学和老师都吸引过来了。 而余洲现在的这个样子……怎么能给人围观? 他平常都那么矜骄泠冽的一个人,斐诺突然觉得有些不舍得。 不舍得他这个样子,给人看见。 斐诺压低嗓音吼完之后,明显感觉欺在自己身上的余洲一顿。 扣住他手腕的双手,不住打着颤,极力克制着些什么。 努力,又艰难。 斐诺抓住余洲这个发愣的空隙,一面把自己的信息素努力往回收着,一面轻声发问:“你,躺好,我去给你找抑制剂和阻隔剂,好不好?” 说起来,余洲知道自己的易感期确实快要到了。为了以防万一,这次野营,他带了充足的A用抑制剂与阻隔剂。 可是没想到的是,竟然整整提前了两三天。 易感期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余洲浑身燥热无比,四肢百骸泛起酸胀感,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想要迫不及待地释放出来。 同时,潜意识告诉他,这里有他爱的Omega。只有标记了他,他才不会离开自己。 他很害怕,他的Omega会逃跑。 会不要他。 “……对不起。”良久,黑暗中响起余洲低沉又克制的声音,中间夹杂着点斐诺都听不懂的意味。他松开了斐诺的手腕,尽管恋恋不舍,但唯一幸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那是斐诺。 是他心里最珍视的宝贝。 比玫瑰还要娇贵的宝贝。 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混蛋了。 斐诺却无比惊讶。 因为他清晰地听见……余洲的声音哽咽了。 他哭了吗?斐诺脑子里乱糟糟的,但反应还是很迅速,摸索到行李的地方,也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他刚想开机照明找抑制剂。但是手在触及屏幕的一刻停住了。他担心余洲会不愿意让他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斐诺凭着包裹的触感,摸到了余洲的背包,“哗”得拉开侧面拉链,探进去摸索着。 余洲包里的东西非常有条理,这种盒装药物都在左下侧,斐诺很快就摸到了。 抑制剂和阻隔剂的英文字母在包装壳上是凸出来的,还是很好与其他药物区分的,斐诺赶紧拿在手里,朝原方向爬回去。 途中手不小心触及余洲的脚踝,余洲立即将脚缩了回去。 “洲哥,你的抑制剂和阻隔剂。”斐诺凭着感觉,找了个方向递了过去,“快拿好。” 手指尖还残留着触到余洲时的温度,那点灼烧感一不留神就跑到了心尖,心脏猛然加速跳动。 两针下去,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气味消失得无影无踪,压迫感、无力感也随之不见。 “操。”斐诺瘫倒在地,仍然心有余悸,“洲哥你太吓人了。啊不是说你,我是说Alpha都太吓人了。” “谢谢你。”余洲缓了缓,抑制剂很有效,他现在意识清醒了很多,对刚才自己不小心冒犯到小朋友的行为很抱歉,也很感激斐诺帮了他。 斐诺翻身而起,摸到被子的一角扯了扯,笨拙地盖在余洲身上。 主要太黑了,全靠手感不是。 “不客气,互帮互助。”斐诺在离他较远的地方躺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明明上学期我们还是像千年死对头一样,谁也瞧谁不顺眼,现在却在一个帐篷睡觉,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不可思议。”余洲的声音染上了疲惫,“不冷吗?” 嘶,别说,斐诺还真的感觉到凉意了。 但这不是只有一床被子吗? 余洲易感期这么敏感,自己的信息素要是一个没控制好,让他又难受了怎么办? 斐诺咬咬牙:“还好,我睡了。” “嗯。” 但事实证明,九月底的大半夜,又在森林里,还睡在地上,这种寒意基本没谁能够抵挡。 迷糊中,斐诺蜷曲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在梦里也冷得很,穿着单衣在寒冬雪地行走。 就在他快要受不了的时候,突然被一个温暖的东西包裹住,发颤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咬紧的牙关也放松了下去。 好暖和,好舒服。斐诺“唔”了一声,又朝温暖的方向挤了挤。 一只胳膊毫不客气地搭在自己的腰上,继而一条腿又压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余洲呼吸一凛,有些紧张,不敢动,怕惊醒了小朋友,他就不这么放了。 抑制剂的效果很显著,这么亲密的距离,余洲也没有感觉到信息素有作妖的迹象。 但荷尔蒙激素倒异常凶猛地瞬间增加了好几倍,牵引着余洲在斐诺额前的头发上印下一个吻。 动作非常轻,没有惊扰到小朋友。 第27章 “好梦啊,小朋友。”亲到了,余洲便非常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空气很安静,也把斐诺绵长匀称的呼吸声衬得格外清晰。 斐诺的脑袋枕在余洲的胳膊上,时间久了,胳膊不免发麻,然而余洲却始终一动未动。 自己的小朋友,还能怎么办,只能好好宠着啊。 就在余洲放弃自己的那只胳膊,将要进入睡眠的时候,斐诺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偏偏头一口咬上了余洲的胳膊! 黑暗中,余洲闭上的眼睛瞬间睁开、放大! 这一口,其实咬得并不重,只是微微有些疼痛罢了。 然而,两排牙齿带着的口水,也一并蹭上了余洲的睡衣,很快蔓延、渗透开来。 湿.热的唇齿咬上手臂,即使隔了一层衣料,也仍然能感觉到那种暧昧不清。 “斐诺……好好睡觉。”明明是一句责备,却被余洲低沉又清冽的嗓音念出了无奈、宠溺的味道。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托起斐诺的脑袋,然后迅速抽开被斐诺咬着的手臂,斐诺一嘴落空,砸了几下嘴表示不满。 余洲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臂后,又赶忙放回原位,然后将斐诺的脑袋又轻轻放在手臂上。 整套动作又快又温柔,斐诺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睡得依旧香沉。 才过一会儿,斐诺又开始有偏头的迹象—— 只见余洲以极快的速度伸出食指抵在他即将咬过来的嘴唇上。 “别动了。”斐诺的牙齿磕在了食指上,气息也全部喷在他的手上。 余洲的呼吸有些加重。 ……再动,他可能就要控制不住做些什么了。 斐诺似乎因为没咬到想要的东西,有些懊恼,搭在余洲腰间的腿又向上挪了几分。 余洲:“……” 好吧,这一夜是睡不着了。 第二天早上,斐诺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流氓的姿势挂在余洲身上。 “……” 他向下看去,只见自己侧着身子,一只胳膊毫不客气地搭在余洲的胸脯上,一只腿非常霸道地占有了余洲的腰。 差不多整个人都窝在了余洲的怀里。 ……斐诺觉得眼下这怪异的气氛有些微妙。 有一瞬间,斐诺是不想从余洲身上挪开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行,等余洲醒过来就尴尬了。 “……操。”斐诺下一秒悲哀地发现,自己半个身子已经彻底没知觉了,一动就剧酸剧麻,大面积的酸涩麻木直击天灵盖,他不敢乱动了。 眼下余洲还没有醒,长密的睫毛轻轻盖着,呼吸声很小。 斐诺一面小幅度地活动手臂和腿,一面微微仰头看着余洲的睡颜。 这人长得确实漂亮。 斐诺在心里啧了一声。 从他的眉眼一路看到脖颈处的喉结。 “咕咚。”斐诺听见自己清楚地咽了一口口水。 正在活动的腿也动作一停。 没出息。 斐诺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他很美吗?怎么老忍不住盯人家看啊。 想着,斐诺又看了一眼。 这次关注的重点是余洲那张睡着也微抿着的薄唇,唇形漂亮,唇色较淡却意外地勾人。 “唔。”斐诺没忍住小声说了出来,“是挺美。” “什么挺美?”余洲忽然睁开了眼睛,向下盯着怀里的斐诺。 眼神并不犀利,但那双眼睛莫名让斐诺看得心惊。 醒了?! 斐诺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也不管手臂、腿有没有恢复过来了,“唰”得一下,用尽全力从余洲身上移开,并向身后翻了个个儿:“我说我的,你没听见是你的。” 心里慌如狗,嘴里却仍不忘见缝插针地骚一把。 一秒后,酸麻感瞬间席卷全身,没能放过他身上的任何一处地方。 这滋味儿简直绝了。 斐诺仰躺着,不敢动,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脊背绷得直直,眼泪已经不听使唤地掉下来了。 斐诺移开的那一瞬间,其实余洲的感觉并不比他好。只不过余洲比他能忍,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半点儿不对。 空气安静了几秒。 好在这酸麻来得快,去得也快,缓过来的斐诺揉了几下肩颈,问:“洲哥,要不今晚我们隔远点儿睡吧,我真第一次知道我睡相原来这么差。” 余洲想都没想:“不行。” “?”斐诺眼前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只有一条被子,晚上冷。”余洲解释,“你不想着凉吧?” “操。说起这个我就觉得发物资那老师是不是针对咱俩,发到我们这儿就恰好只剩一条被子了?”斐诺很生气,“又不给带自己宿舍的被子。到底是怎么做的统计啊!!” “没关系的,我觉得一条被子没什么问题。”余洲安慰他。 “这叫没问题么?”斐诺转过头,和余洲对视,“你想想今天早上的状况,我卷走了一大半被子,睡相又差,没准儿宿营游没结束,你倒被我折腾着凉了。” “我并不介意,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余洲嘴角翘起,“还不放心Alpha的体格吗。” …… 斐诺一时没词了。 确实,余洲可是Alpha。 是他以前一直自以为会分化成的性别。 原以为自己还会在性别上别扭、难以接受,但斐诺现在发现,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了。 只不过会经常忘记自己其实是Omega罢了。 别的和以前也没有太大变化。 至少是目前看来。 “那……那就谢谢洲哥这么大方了。”斐诺想了想,提醒他说,“如果半夜你发现我又把腿搭你身上了,你就直接把我踹开好了,不必叫醒我,也不用不好意思。” 也不是第一次和余洲一起睡觉了。 但要不就是他有点什么毛病挂在人家身上睡,要不就是余洲有点儿什么毛病把他当抱枕睡。 上次余洲在医院的陪床经历还历历在目,斐诺不免在心里又啧了一声。 踹开你?余洲心里笑了一声,他可舍不得。 “洗漱下我们去吃早饭。”余洲揉了一下斐诺的头发。 蓬松又柔软,手感特别好。 斐诺却因此有些不自在了:“洲哥,你能别那样摸我了吗?” 余洲:“??” 第28章 余洲先是隔空抛给他一套便携款洗漱用品,自己也拆开了一套,拿出里面的进口漱口水,仰头倒在嘴里。 “不喜欢我模你头?”余洲漱完口后单膝半蹲在斐诺面前。 宿营地的条件连宿舍都比不上,洗漱特别麻烦,斐诺正在双腿盘坐在地,勉强用湿纸巾当毛巾擦脸。 两人面对面,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斐诺一下子就闻到了那股来自漱口水的薄荷味,清凉中又带着淡淡的香。 嘴还挺好闻的。 斐诺想了一下,注意力被这股薄荷味儿都不知道引到哪里去了,根本没听清余洲蹲下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只好“啊?”了一声。 “我说,你不愿意让我摸你头。”余洲没有因为斐诺的走神而生气,有商有量,“那没关系,以后就换你摸我头。” 语气和表情都极其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把斐诺登时吓了个激灵。 摸校草的头?他不敢,他怕被全校Omega打。 斐诺“哗”地站起,拉出一段距离来,立马认错,态度特别诚恳:“我错了洲哥,我的头以后任您摸。”我要是想歪算我自己的。 后面一句话斐诺没有说出口,他其实就是觉得余洲摸他脑袋的时候,总会让他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快起来,然后就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 别的倒还真没什么。 - 过了一会儿,洗漱完毕,整理好着装的两人先后从帐篷里出来,准备到老任那里。 老任说了,作为月考考得好的奖励,会给大家免费提供三天的早饭。 还没走几步,在拐角处,斐诺迎面撞上了一个小姑娘。 个子小小的,才将将到他的脖子。 小姑娘手里还提着两个大塑料袋,撞了人,塑料袋全掉地上了,好在扎得紧实,里面的东西没有掉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连连道歉,圆圆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慌失措,撞了校霸,她是不是会下场很惨啊,“是我太着急了!” 斐诺认出来小姑娘是他们班的林娇娇。 她平日里很少和人说话,大概也是害羞的。 “道什么歉,我又没事。”斐诺根本没生气,他也不知道小姑娘在怕些什么。他弯腰捡起了塑料袋,一手一个,递还给了林娇娇。 还挺沉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林娇娇高兴地接过,赶忙又道谢:“谢谢斐哥!” 而后朝一个方向小步跑去了,样子看上去挺急的。 “走啊洲哥。”斐诺瞧了一眼全程没说话,只安静看戏的余洲,“看我干什么。” 我很帅么。 余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扫了一眼斐诺刚才被小姑娘撞着的地方,眼神很是不满。 心里更是莫名有些恼火。 ……他不想斐诺和别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意外也不行。 “别人要撞过来,你就不会躲吗。” 余洲说这话时,神情冷淡,语气低沉,斐诺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结冰了。 说完,也不管斐诺,自己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斐诺陷入沉思:他又做什么让这个男人不高兴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但终究没想出个结果来,斐诺只好啧了一声,感叹说,易感期的男人啊。 - 老任找了块空地,铺上了自家带的大桌布,还是小猪佩奇的。 为了这帮孩子野营能有热乎的早餐吃,他还是早起去公园附近的美食街一家店一家店找的,终于叫他在两个看上去非常高大上的西餐店之间找到了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早点店,买了好些种类不同的早点。 别看平时小孩儿们都不爱吃饭,但真要叫他们真金白银地吃几顿零食后,他们就知道家常饭是有多香的了。 野营项目里当然也包括自己做饭,但是吧……这一届学生普遍都是娇生惯养的,没把东西烧焦就算是不错的了。 “起的真早,值得表扬。”老任一屁股坐在小猪佩奇的桌布上,乐呵呵地招呼他们过来吃早点,“看看有什么爱吃的,多拿点回去。” 斐诺早上爱吃豆浆和油条,没看到油条,就捡了杯豆浆拿在手里:“谢谢任老师!” “客气什么!你这次考得非常有进步,以后保持啊,争取期末三市统考拿个倒数后两百!”老任刚表扬完斐诺,见余洲什么都没拿,急忙招呼他,“余洲也拿点啊!早上空腹对胃不好。你们现在年轻不知道,到我这年纪就遭罪了,一顿都不能饿着。” 余洲根本不饿,但是老任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坚持。 “好,谢谢任老师。”余洲也挑了一杯豆浆。他见斐诺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的喝个底朝天了,打算等会儿把这杯也给他。 “跟老师不用这么客气。”老任笑着摆摆手。这时一阵手机铃声从他的口袋里传来,他拿出手机滑了一下接听键:“哎!周老师啊!什么?叫我过去一趟?好好。” “斐诺、余洲,能麻烦你俩帮老师在这儿坐一会儿吗?老师这边有点事情要去处理,我担心走了,有的同学等会不一定找得到地方。”似乎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老任已经站了起来。 “没问题的。”斐诺一口应了下来。 “老师放心吧。”余洲也说。 “俩好孩子!真乖!”老任欣慰地说。他捞了两三个早点袋子,和他们招招手后,就朝一个方向快步离开了。 剩下斐诺和余洲。 “洲哥,坐。小猪佩奇这儿留给你。”斐诺自己先坐了下来,朝余洲笑了笑,心里拿不准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余洲站着没动,把手里的豆浆递给他:“你喝吧。” “你什么都不吃吗?”斐诺有些惊讶,没接。 “不饿。”余洲坐到他对面,又问了一遍,“豆浆不要了吗?” “要,要!”斐诺接过,满意地喝着,眼睛都舒服地眯成了一条缝。 除开奶茶,他最喜欢的就是豆浆了吧。 “斐哥——!”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叫,紧接着一个胖胖的身影连滚带爬地跑到仰头喝豆浆的斐诺旁边,“我被人打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杨牧。 斐诺还没来得及放下豆浆,杨牧又说:“我们班的女生也被那些人打了!明明是林娇娇她们先占到的烧烤架,他们的人抢了还不算,还打人!” “什么?!”斐诺不可置信地掰开他捂着脑袋的手一看—— 操,满头的血! 第29章 林娇娇、黄黎、孙悦等五个女生来之前就互相商量好了,要组团烧烤,食材什么的也都备齐了。 就是食物不能久放,豆制品之类的,最容易坏了。 所以她们提前把分工给明确了下来,黄黎腿长跑得最快,就早起去占烧烤架;其余四个人把东西分了再赶过去汇合。 林娇娇是她们当中最柔弱的一个,拿的东西虽有些沉,但也算是最轻的了。 绕是如此,还是被其他三人远远落下,并在帐篷拐角处成功撞上了她高中生涯里最不敢惹、最害怕、平日里见了都要绕避三舍的校霸斐诺。 校霸果然身强体壮,把她的头撞得隐隐作痛,她却不敢表露半分。 只好咬住嘴唇,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再然后她索性心一横,都做好被欺负的准备了。 ……熟知校霸腰一弯,不仅没找她的麻烦,还帮她把掉的东西捡起来了? 有些呆住的林娇娇突然觉得是自己对这位校霸有什么误解。 明明人挺好的。 她心里豁然高兴起来,接过袋子,连连道谢。 然后红着脸匆匆跑去找黄黎她们了,一路上跑得心脏砰砰乱跳。 她不能给团队拖后腿,她要抓紧时间! “辛苦我们娇娇啦!” “早知道我就跑两趟不让你拿东西了,把你累成这样。” 大家知道林娇娇很柔弱,但也没想到她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娇软很多,立马心疼自责起来。 “等会儿第一串必须给我们娇娇!” “嗯嗯!那必须!”大家纷纷附和。 林娇娇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的,是我该做的!” “喂——!烧烤架是我们先看见的。” 不远处的拱形桥面上传来一个挑衅的声音。 “都趁早滚。” 紧接着,七八个大块头男生走了过来,横肉丛生的脸上都挂着一致的黑眼圈。 一看就知道是熬通宵了,面容惨不忍睹。 起初黄黎她们没怎么在意,互相递眼色说不要理这些人就行。 但当这些人二话没说就开抢烧烤架,还把黄黎她们的食材随手使劲扔到一边时,她们就知道事情没表面这么简单了。 有个散落的袋子里面装的恰好是罐装调料,撒了一地的汤汤水水。 黑不黑黄不黄的,比她们的脸色还要难看几分。 这一幕正好被出来上厕所的杨牧看到了,他先是试图凭借自己不输这些大块头的身板去说理,哪知他这身肥膘中看不中用,被人一巴掌糊得瞬间不知东南西北了。 “少踏妈多管闲事。” ……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们顶住啊,我去找救兵!! 杨牧只好先捂着酸疼不辨的额头跑了。 这一系列的变故看得她们五个人目瞪口呆。 也许是悲愤到了极点,给了人意想不到的勇气。 林娇娇哭着上前想要阻止他们进一步破坏食材,但却被一把推搡在地。 即使穿着外套,她的胳膊肘仍不可避免地被擦破了一大块皮,翻出血肉。 孙悦一边手忙脚乱地撕下一块布包裹住林娇娇的伤口,心疼得流泪,一边朝这些人大喊:“你们是哪个班的?你们有病吗?!” 黄黎看他们分明是故意找麻烦的样子,而不是什么想抢烧烤架,但又不敢再贸然上前,只好站在原地吼:“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吧!” 有个女生好像认出了其中的一个男生,试探性地问:“你们……是体育班的吧?!” “砰——!” 为首的大块头男生好像因为被这句话戳穿了什么而骤然暴怒!一脚将烧烤架踢倒在地! “操·你妈!” 然而。 他就要抡起青筋爆出的拳头砸上那个女生的时候—— 先是左胳膊被人从背后紧紧擒住,而后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狠狠地撂翻在地! 如果将这个被撂倒的过程无限放慢,可以看到大块头在空中急剧缩小到极致的瞳孔,以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大块头俯面着地,在水泥地上整整滑行了五公分,带出几道肉眼可见的血痕。 因而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整张脸已经惨不忍睹了。 ……再高明的画家怕是也调不出他脸上的颜色了。 救完人以后,斐诺半分视线都不想再分给地上那人,只是冷笑了一句:“欺负女生,断子绝孙。” 而大块头已经睁不眼看说话的和打他的是不是同一人了,只有趴在地上接受这一句冷冷的嘲讽。 更有一瞬间怀疑他自己在做梦。 “斐哥、洲哥!!” “班长!!” “你们来了,太好了!” 女生们喜极而泣,扶着林娇娇走过来。 看到班里最娇弱的女生Omega被人欺负了,还受伤了,班长杨九千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本来也想跟着斐诺、余洲两人,冲上去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但突然觉得手腕直径近乎是自己的两倍的对手可能会先让自己看看颜色。 于是只好悻悻然作罢,转向决定担任起照看女生以及原地给斐诺、余洲加油的光荣任务。 那群体育生也是外强中干,再加上他们的老大已经被掀翻在地,死活不明,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一半。 他们认得斐诺,自然知道他打架有多凌厉、不要命。 但是他们却从未跟校草交过手。 本以为校草只是顶着张绝世好看的脸而没什么太大的危险性—— 到了真正干起来的时候,他们才深深发现自己错了。 比起野路子拳法的校霸,明显练过的校草才是真正的毁灭性打击! 前者运气好点可以躲过攻击,后者根本无处可逃! “操!!爸爸我错了,别打了!” “爹!你们是爹!” “别打了!”…… 也不过十分钟。 地上就又多了几个疼得直打滚的大块头。 “砰——!” 又是一声巨响,余洲一脚踢在垂死挣扎、试图用废弃钢管偷袭斐诺的大块头的手腕上! 而那根废弃钢管先是被余洲的小腿正面接住,而后被弹开数米之远! “嗷!!!”那个偷袭的人捂住手腕躺在地上模样惨烈地翻滚,不时发出痛苦的哀嚎。 斐诺转头一看就全部明白了。 ……只是,他要是没听错的话,这个人,手腕是断了吧? 他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快速扫了一眼余洲的小腿,而后精致的脸上露出微笑:“谢谢洲哥救命之恩!” “住手!!你们这帮熊崽子都给我住手!!” “不要再打架了!!” 声音磅礴如雷震。 众人捂着耳朵齐刷刷望过去—— 好几个班的老师向他们跑了过来。 有的鞋子都跑掉了! 第30章 “老师、老师!快救我们啊!” “疼死我们了!” 地上的体育生哀嚎一片,并恶人先告状。 众人:“……” “行了行了,闭嘴吧!都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回头再跟你们好好算账!” 老师们打电话叫了几辆车,把受伤的同学分批塞了进去。 那个最开始被斐诺过肩摔的大块头,看上去最惨烈,所以别人都是三四个挤后排,就他独享副驾驶座。 林娇娇也在黄黎、孙悦的陪同下,坐上了其中一辆车。 几辆车一离开,人也就剩得不多了。 “怎么办啊?体育班那些人,刚才就开始反咬我们了。”另外两个女生很担忧,这里一没监控二没过路人,谁能证明当时是体育班先挑的事?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体育班的?”杨九千问。 “因为其中有一个我很眼熟,好像以前和那个被学校开除的常磊走得很近。” 提到“常磊”这个名字,斐诺就有些生理性恶心。 因为这个人,他当初差点被人侵.犯。 别人不知道其中原因,以为斐诺是生气才这样一幅阴恹恹的模样,就都不敢再大声说话了,怕斐诺更不高兴。 毕竟没有东西自证清白,谁心里都不好受。 “我提前打开了手机的录像。”余洲先是轻扫了一眼斐诺,然后伸出手指,点向距离他们不远也不近的一丛灌木,“所以,不是没有证据,相反,证据确凿。” “我去拿手机!”杨九千反应很快,依据刚才余洲手指的方位,跑了过去,很快取回了手机。 手机拿回来的时候还在分秒不余地录着像,杨九千小心翼翼地点击了结束录像并保存,然后将录像重新点开—— 那段体育生发了疯似的打砸食材、踹倒烧烤架、动手要打女生的表演一点不差,录得明明白白。 “哇!!我宣布洲哥以后就是我们的爸爸!!”大家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 “估计老师那边等会就要找过来了,我们就先回去等着吧。”杨九千招呼着大家回营地,“有了证据,我们清者自清,不用担心那些体育生乱咬人了……真的太可恶了。” “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他们了。” “就是就是,恶心!” …… 斐诺和余洲没有走。 自从刚才被勾起那段不愉快的记忆,斐诺就一直没有再说过话了。 十六七岁的少年都不太会掩藏心事,开心还是难受,脸上写得清清楚楚。 九月底,早晨已经是近乎显露地带有秋的凉意了,阳光被森林密密的枝桠切割,他们站的位置正好是阴影的一块。 余洲没有办法将这段不好的、肮脏的回忆从斐诺脑海中抽离,也没有办法假装没发生过。 这是不可逆转、无法改变的事实。 尽管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交换那天斐诺的平安。 过去改变不了,可他希望能够保证未来。 余洲伸手轻轻地将一直沉默的斐诺揽在怀里。 别看少年个高肩宽,其实只是个骨架子,拔个儿的同时,人却还是清瘦得不成样子。 “是不是想哭了?”余洲问得直白,斐诺也回应地直白,额头搭在他的肩上,一直僵硬地垂在两边的胳膊也终于缓缓松动、抬起,圈住了余洲的腰。 ……但他最终还是没哭。 因为这个人的怀抱总是出乎意料得温暖。 抱住了,就一点也不想哭了。 哪怕是在没有阳光的阴影下。 也不知道这样抱了多久—— “你的腿。”斐诺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因为脸还贴在某某的怀里,“没事吧?” “嗯?”余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刚才那么粗的一根钢管砸过来,你硬生生用小腿挡下了。”说到这里,斐诺有些急了,不舍得,但是很果决地轻轻推开余洲,语气坚定,“把你的小腿给我看看。” 这么多年的架,也不是白打的。有一回也是类似的情况,只不过那根钢管劈中的是他的脚腕。 ……结果严重骨折。被医生勒令三个月不能上体育课。 余洲还真没感觉到他的小腿有什么不对劲。 但看见斐诺一脸着急的样子,他皱了皱眉:“三分之一处有些疼。” “你这必须得去医院。”斐诺卷起余洲的裤脚往上翻了几折,盯上那块也不是很大的青紫块,甚至都没什么肿胀,“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谁知道骨头会不会有问题。” 行啊,小朋友都发话了,去就去呗。 余洲心里想着,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第31章 “您确定只是钝器挫伤吗?” 医院里,斐诺双手撑着桌子站起,不可思议地又问了一遍医生。 “你这什么意思?”医生没好气地推了一下眼镜,“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X线光片?” “我这不是信不过洲哥的腿吗。”斐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余洲没事,他当然很高兴。 只是,他想不明白。 明明一样被钢管劈中,他严重骨折,余洲甚至都没有骨裂迹象。 要不是他掂过那根钢管的重量,他还以为那是面团捏的呢! 医生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人家本来就是顶级体质的Alpha,钢管敲了一下而已,没有骨折这么难理解吗?” 哦!顶级Alpha!斐诺在心里跟着说了一遍,然后郁闷地坐了下来。 也是,他一个Omega怎么能和人顶级Alpha比体能呢! 出了这档子事,不管有理没理,打架双方都被遣送回了学校,然后又都被请到教务处喝茶聊天。 为了显得贴心,教导主任还把每位学生的家长喊了过来,“安慰安慰”他们中了彩的好孩子。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们,我们气不过磊哥被开除,也知道磊哥最讨厌的就是斐诺。所以跟九班有关的,我们全看不惯。再加上打了一通宵的游戏,我们当时也是头脑一热,才故意去找麻烦的!……我们是有错,但是我们也受伤了啊!三哥手腕都被斐诺踢得粉碎性骨折了呢。”一个涂了满脸红药水的体育生说。 有录像为证,体育生们也不敢扯谎反咬,但是却狡猾地抓住他们受伤更严重这一点不放。 “孩子们是有错,但是也不该被往死里打吧?”体育生的家长们不乐意了,打架?他们只看到自家孩子吃了大亏。 “就是就是,不说他们是九班的学生,我们还当以为是什么混社会的不良青年呢!” 听听,这是人话吗? 请问是谁先挑的事?是谁先动的手? 当时情况那么紧急,如果不是余洲、斐诺出手了,她们几个女生会遭遇怎样的后果? 林娇娇涨红了脸,瞪着圆圆的眼睛愤怒道:“你们的儿子才是不良青年!就凭看不惯我们九班,就可以殴打同学、滋事挑衅了?” 黄黎是个急性子,附和道:“没错!是你们这些宝贝儿子找事在先,被打活该!我们是正当防卫!” 一位体育生的妈妈站了起来,她浑身上下都穿着名贵品牌,家里的势力勉强可以让她够的着历城上层的贵妇圈子,因而在体育生家长这边被当作靠山一样的存在。 她皱着眉,黄黎的话让她很不高兴:“不过就是一群还没成年的毛小子打着玩玩儿,扯什么正当防卫了?我们的儿子,先找事,我们不对,给你们这边道歉。但你们把人都打成什么样了?不赔钱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错!赔钱!” 周娆本来在公司里开小组会,老师一个紧急电话拨过来,说斐诺又出事了。 这次特别严重,群殴,有些孩子全身骨折了好几处。 听到这,她也顾不得小组其他同事的脸色了,匆匆请了假就打车赶过来。 了解了事情的整个过程,她虽然很认可斐诺帮助同学、挺身而出,但眼下对方的妈妈们死咬着伤势不放,她也觉得很头疼,脸色非常难看。 她直接问教导主任:“肖老师,您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没等教导主任说话,刚才那位珠光宝气的妇人抢话道:“怎么处理?我说了,赔偿,并道歉。” “谁要道歉?” 登登几声,一个浑身贵气的女人提包走了进来,一双狭长又深邃的眼睛扫视了一遍会议室里的众人,而后盯向那位妇人,冷冷道:“你要谁向谁道歉?” 她的气场又冷又强势,众人在她的扫视下竟被压制似的安静了好几秒。 来之前,余洲就已经在微信上把事情的本末跟沈奚女士汇报了一遍。 “根据A国未成年人犯罪法,防卫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犯罪行为的过程中,对不法分子造成的损害,不必负刑事责任。”沈奚将相应法律稿件的复印文件拍在会议室中央的桌子上,”所以,你们儿子自食恶果,于其他孩子没有半分钱关系。” 那些体育生家长的脸都绿了,尤其是那个珠光宝气的妇人,她根本没有想到,那个历城贵妇圈中都很少有人见到的余氏集团董事长,沈奚,竟然会是那些九班孩子中的一个的家长?!他们虽然不懂法,但是沈奚泠厉逼人的气场、甩出的法律条文先叫他们气势矮了一大截,再加上自知理亏,原本是希望能讹一笔医药费出口气的,现在则是完全没有了打算,都齐齐等着看他们的靠山怎么说。 “……我们不要赔偿了。”靠山嘴巴动了好几下才终于发出声音,“我们道歉。” “不用了。”沈奚冷眼看她,语气更冷,“这是余氏的支票,医药费自己开吧。希望,你们的道歉,是诚恳的。” “余氏?余氏集团?” “全国最大的金融公司?” “……她到底是什么人?” 家长们被支票上印的所属公司名称吓到了,窃窃讨论着。 待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惹到了这么大一个麻烦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怕了,劈头盖脸地转头骂:“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长本事了啊??!” 斐诺和余洲一直站在靠窗的地方,全程没有怎么说话,在乱糟糟的场合下竟显出了“乖巧”的意味来。 “你就是斐诺吧?”沈奚早就看见儿子了,处理完大人那边的事才向这俩孩子的方向走过来,“真是个好孩子。不用担心,事情都过去了。” “谢谢阿姨的帮忙。”斐诺很是感激。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肖老师,这不对啊?一中的校规,不是说打架双方都要受到惩罚吗?” 这个家长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们穷,不走上流社会那一套,更不怕什么商业打压,“我们儿子要背处分,难道动手的另一方,学校就不给处置了吗?校规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是给有钱人的摆设?”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说错,一中校规里确实有这么一条。 不过,这位家长不知道的是,这条规定后面还有一句,可酌情减轻过失小的一方的处分。 教导主任参考往常处置惯例,大笔一挥:“斐诺、余洲走读一个月,期间不得违规住校;带头挑事的,给予休学一个月处分,其余的严重警告处分并记入档案。” 众人:“……” 还有走读这种处罚?? “斐诺妈妈,我们家余洲也因为斐诺受了些腿伤。”沈奚对周娆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也说了,虽然现在伤势不严重,但是如果二次受伤,可能会导致骨折,更严重的话,也许以后走路都是问题。” 周娆不明白沈奚这番话的用意:“所以?” “所以可不可以,这一个月的走读。”沈奚终于笑了一下,“让斐诺住我们家?” 周娆:“啊?” 斐诺:“??” 余洲也有点看不懂了。 “就,照顾一下我们家余洲呗。”沈奚赶紧把没说完的后半句补充了上来。 第32章 周娆还是有些犹豫,虽然说同学之间相互照顾是应该的,更何况余洲还是因为斐诺受的伤,然而就斐诺那种一点就炸的性格,在别人家住一个月,免不了会有矛盾、冲突,那么到时候的尴尬场面又怎么收场呢? “斐诺妈妈你就放心吧,斐诺这孩子我瞧着特别喜欢。再说了,住我家,也方便他俩互相督促学习。”沈奚进一步劝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娆也就不再好拒绝了,勉强微笑说:“我的儿子我清楚,不求他能跟余洲一起好好学习,只求他不要打扰到余洲的进度,就谢天谢地了。” ……这就是同意了。 沈奚很高兴:“那就这么定下了!斐诺记得把你家住址发给余洲,明天阿姨让司机去接你。阿姨会在家准备好多好吃的等你,有什么需要的,提前告诉给余洲,让他替你准备。” “谢……谢谢阿姨。”斐诺有些惶恐,这听上去他倒不像是去照顾人的,而像是去度假的,“不过不用麻烦了,阿姨告诉我地址,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那怎么能行,我叫余洲也跟着过去接你。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见。”说完,沈奚也不给斐诺再推脱的机会,拉上余洲就走了。 “妈,你是故意的。” 一个十字街口,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红灯前停了下来,后排的余洲没有看后视镜里老妈的表情,而是将头撇向了窗外。 车窗外是一条长长的绿化带,将中午川流不息的车辆划分成了两块,一块向前行驶,一块向后奔去,交织成两道方向截然相反的光影。 “我要不是故意的,怕等到你上大学我也见不着儿媳妇的面!”沈奚保养得当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注视着眼前的车来车往,“追媳妇就要有追媳妇的觉悟。都像你这么墨迹,黄花菜都凉了。能不能拿出你解题一半的速度来?” 余洲揉揉眉心:“妈,这不一样。” “好了我管什么一样不一样,机会给你争取来了,一个月要是还追不到手,从我余家的房子里麻溜地卷铺盖走人。” 红灯眼错不见地跳成了绿灯。 沈奚踩了一脚油门,给刚才的言论总结了两个字:“丢人。” 老妈嘴上从不饶人,余洲已经习惯了。他盯着一条直线延向远方的绿化带,薄唇微抿,没有说话。 一个月……但愿吧。 但愿能让小朋友的眼里,也有一点点自己。 第二天下午,收拾了点个人用品的斐诺坐上了来接他的余家的车。 走之前周娆再三叮嘱他,千万不要和余家人闹不愉快,尤其跟余洲相处的时候要懂得忍让,那种豪门出生的小少爷,从小都是被家族捧在手心里的,脾气大是肯定的。得罪了余家,也对你万叔叔的公司不利。 斐诺搞不清楚这些话里是不是只有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心里就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 周娆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呢? 这个问题斐诺时常在琢磨,尤其是在父亲出国了之后。 其实她如果真的不喜欢自己,也用不了多久了,他上大学之后,她就可以正正式式抛下他重新建立一个家庭了。万长华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办婚礼了么。 “不高兴吗?”余洲递了一瓶水过来,他发现斐诺从过上车开始就一幅恹恹懒懒的模样,以为是去余家住一个月这件事让他难以接受了,“如果实在不喜欢,叫张叔开回去也没关系。我的腿……” “哎呀我说少爷呀,你的腿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张叔头回大着胆子打断了余洲的话。跟了余家这么多年,他自然也是明事的,知道斐诺是太太看重的儿媳人选。这都已经接到手了,还能眼睁睁看着他飞了不成!他都为少爷着急,“老人们都说,这骨头上的伤最不能轻视!”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斐诺从杂乱的情绪中跳出来了,接过水,抿着唇仰头喝了一口,笑嘻嘻道,“大学霸,我和你一块学一个月,成绩能有进步吗?”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做好了乖乖给余洲当一个月苦力的准备。 毕竟兄弟为他挡刀为他打架,兄弟有困难了,他也要涌泉相报不是。 “你当然会有进步。只要你愿意学,我们可以每天一起刷题。”余洲心疼斐诺几乎是在一瞬间改变了情绪,他很想为他分担,想知道他一直藏在隐秘处的心事究竟是什么。 但显然现在是不能够的。 只有等到他们走得再近些,近到斐诺自己愿意告诉他的时候,他就可以正式挡在他面前,替他遮挡点什么了。 第33章 车子驶入市郊的某处公馆,在一栋中式别墅前停了下来。 “这工作日啊就是容易堵车,诺诺一路上也累坏了吧?叫余洲先带你去房间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就告诉阿姨,不许客气。”沈奚早就在别墅门前等着她未来的儿媳了,看见斐诺到了高兴的不得了,一边拉着他进门,一边问东问西。 斐诺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卫衣,下面搭着一条休闲裤,显得少年感十足;一头浅褐色的头发蓬松又柔软,眉眼清澈,抿着红唇,因为从来没有哪个长辈跟他这样亲近过而略显局促,不知道说什么话就用笑来替代。 一笑起来脸颊两边各有一个小小的梨涡,搭配着冷白的肤色,漂亮得确实张扬,却一点儿也不让人讨厌。 沈奚很喜欢爱笑的小孩,小孩一笑,她的心都软了。 偏偏她家的儿子冷得很,从小到大就没有对他们撒过一次娇。 所以能有这样软软糯糯的儿媳妇,沈奚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好了,你们的房间都在二楼,我和余洲爸爸住在三楼,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们。”沈奚拉着斐诺在二楼的露台过道停了下来,“就是余洲爸爸还在国外出差,本季度特别忙,到下下个月都不一定回得来,这次没能见上真是太可惜了。” 斐诺不知道沈奚是“可惜没见着儿媳”的意思,有些疑惑地“啊?”了一声。 余洲及时打断:“妈,刚才上楼的时候宋姨好像找你。”意思是不要乱说吓到他的小朋友了。 宋姨是专门照顾余家饮食起居的保姆。 但沈奚却从中凭空听出了儿子的“暗示”,反应过来,自己不能杵在这儿当电灯炮啊,要给小两口独处的空间,就朝儿子挤了一下眼睛,表示了解:“那好,你带诺诺去看房间吧,我先下去看宋姨有什么事。”说完便坐电梯下楼了。 余·被亲妈误会·洲叹了口气。 “阿姨人好热情啊。”斐诺跟着感叹。 余洲:“……我妈……就是这样,别介意。”被他爸宠坏了的女人。 “不是那个意思。”斐诺见他误会了,赶紧澄清,“我很喜欢阿姨,一点儿也没有介意。是我自己,没有被长辈这样关心过,受宠若惊罢了。” 他说的很自然。 但余洲闻言还是拧了一下眉。 受宠若惊。 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他用这个词来形容长辈的关切呢。 “你住这间。”只停顿了微不可查的几秒后,余洲带他向套房里间走去,“我就住在你对面。” “所以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余洲推开了木质门,带斐诺走了进去。 一扇大的有些夸张的鎏金落地扇正对着门,鹅绒的曳地窗帘被拉至两边;窗外葱郁的梧桐树长势茂盛,因而进门后,触目就是一片恢弘的林海。 很有置身森林的那种尘埃也落定的静谧感。 房间里,个样家具都是私人订制款,同整栋别墅的风格一致,带着浓重的中式风格。 “浴室在两个卧室之间。”余洲一边说着,一边把斐诺的行李放到衣柜处,“其实你不用带洗漱用品的,我给你准备好了。” 有一瞬间,斐诺觉得自己不是来照顾余洲的,而是被余洲照顾的。 余洲虽然腿受伤了,但也仅是挫伤,不算特别严重;况且今天来到余家,发现别墅里面夸张的还装有电梯。 他住进余家,到底……能给余洲帮什么忙呢? 总不可能是余洲觉得无聊,想要他住进来陪他吧? 可是余洲又不是喜欢他,要他陪什么? 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太荒唐了,他赶紧甩甩头,想把心底那种微妙的感觉也甩掉。 也许,余洲是喜欢他的呢? 啊呸!更荒唐了! “我想洗个澡。”斐诺站在床边,恹恹道,其实心跳如擂鼓。 “嗯哼?”余洲早把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只是有些好奇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又把耳朵尖儿、脸颊想红了。 玉瓷质感的脸,因为红晕而更显通透。 “……不可以吗洲哥?”斐诺越说越心虚,因为有关“余洲也许喜欢他”的那个想法缠绕在他的脑海里,说起来也奇怪,他并不排斥思考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很羞耻罢了,尤其还是当着当事人的面…… “没什么不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余洲浅浅的说了一句。 靠——! 这天没法儿聊了! 自觉有亏心事的斐诺脸憋得更红,从衣柜里扯了几件带的衣服就往浴室方向跑。 呼,赶紧去冲个冷水澡醒醒脑! 他走的太匆忙,以至于有个小小的衣物从他臂弯里滑落也不自知。 余洲低头看了一眼:“……” 眼神不动声色地一滞,然后迅速捡起。 是某人的黑色胖次啊喂! 余洲拿着东西跟上去—— “砰!” 某某关上了浴室的门。 第34章 冷水从头顶一路浇灌到脚底,终于把心底的悸动与燥热压下去了一点。 斐诺挤了点儿洗发水往头发上揉,白色的泡泡不断从指缝间冒出,又在空气中裂成碎影。 而后又过了一遍冷水,把泡泡冲得一干二净,滴水的发端只余有洗发水带的奶香味。 关掉淋浴后,斐诺随手取了一条干毛巾擦脸—— “……” 好浓的信息素味道。 是余洲的。 斐诺的整张脸都埋在这条毛巾里,这股雪落森林的味道让他倏然指尖一顿,像一个偷糖却被抓包的小孩。 偷偷琢磨人家是不是喜欢自己,却因为残留的信息素气息而风声鹤唳了起来。 “他要真喜欢我,我该拒绝吗?” “万一我真的拒绝了他,他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 “可他不是跟我说过有喜欢的人吗?” “他这么喜欢始乱终弃,我是不是该警惕一下?” …… 噗。 斐诺被自己大开的脑洞逗乐了。 埋在柔软宽大的白毛巾下憋不住笑了。 想得倒还跟真的似的! 这要给余洲知道了,他俩估摸着还得打一架! 哪儿有这么想好兄弟的?斐诺痛骂自己一顿,然后伸手去拿衣服穿。 翻了好一阵儿。 他胖次呢?! 坐在卧室沙发上的余洲,手里正拿着一本物理竞赛题看,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斐诺发过来的—— 跪地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一排文字:【洲哥,能不能帮忙拿一下我的行李包?】 余洲想了想:【确定要一整个包?】 斐诺:【……嗯。】 余洲坚持:【不是只掉了一条短裤吗?】 足足两分钟后,斐诺:【……】急,我觉得有被调戏到,怎么办,在线等。 斐诺:【掉了?】 余洲:【是啊,我想给你拿过去,但你把门关上了。】 既然都已经被戳开来说了,斐诺也觉得没啥不好意思的了,不就是一条胖次吗,谁还没有呢。 斐诺:【……哦哦,那能麻烦洲哥帮我拿过来吗?】 余洲:【嗯。】 斐诺松了口气。 余洲拿了一件新的浴袍和刚才斐诺落下的黑色胖次过去了,敲了两下门后—— 浴室平推式门拉开了一条小缝,然后一只纤长的手伸了出来。 余洲:“……” “太小了。” 斐诺手僵在空中:“哈?” 太小了?什么太小了? 斐诺下意识往自己身下看了一眼。 “……” 余洲当然不知道斐诺在想什么,解释说:“我给你带了浴袍,这么小一条缝,你觉得你能拿进去吗?” 噗——! 斐·颜色废料·诺认真检讨了自己,然后把门缝推大了不少。 接过衣物后,他赶紧穿上。 这是余洲的浴袍,尺寸自然大了很多,斐诺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眼看着就要从肩部滑落下去了,他只好把腰带系得紧紧,顺手打了一个蝴蝶结。 还挺好看的。 “又洗的冷水澡?” 余洲在他房间里等他,手里拿着电吹风机,眉毛拧着,有些不悦。 “你忘了上次在学校洗完冷水澡后发烧了吗? “没、没忘。这次不会的。”斐诺摸了一把湿漉漉的后脑勺,眉眼笑得弯弯,两个梨涡又乖又甜。 “过来。”余洲叫他。 斐诺拖着拖鞋踌躇了几秒,然后听话的踱了过去,坐在余洲身前的靠背椅上。 落地扇就在他们的身侧,林海摇曳;吹风机的热风吹得斐诺头微微发晕,人微微发醉。 他以前从来不让别人给他吹头发,他讨厌那种被人拨弄的感觉。 余洲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梭,温柔又酥麻,搞得斐诺快要睡着了。 他的头歪向一侧,一点、一点地,最后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被一只有力的手拖住。 “困了?” 斐诺“唔”了一声,然后又挣扎了一下,想抬头,但是失败了。 头发已经快要干了,余洲关掉吹风机,弯腰抱起穿着浴袍的斐诺,把他轻轻放到了床上,然后抽出被子,盖在他身上。 还好浴袍是棉质的,也不算厚,穿着睡觉也并不难受。 刚干的头发比平常更加蓬松,张扬地盖住斐诺一半的眼睛,他睡得很快,也许那几小时的车程到底让他劳累了。 目光移至斐诺微张的嘴唇,隐约露着几点白牙,余洲看了几秒,也是犹豫了一下—— 然后俯身亲了上去。 “好好休息。” 余洲把窗帘完全拉了起来,房间里瞬间黑了下来。 他轻轻带上门,走了。 黑暗中,一直熟睡的斐诺睁开了眼睛。 讶然伸手,摸向自己的嘴唇。 - 晚饭时分,沈奚让宋姨准备了好多菜,席间,她也悄悄观察着斐诺哪个菜吃得多,想记住他的口味。 毕竟要拴住儿媳,就得先拴住他的胃不是。 “莲藕筒子骨汤,诺诺你多喝点儿。”沈奚给斐诺递来一碗,“补补身体。” 刚吃完半屉蟹黄汤包、几块糖醋鱼、一碗海鲜小馄饨、小半盒十三香龙虾的斐诺把放下的餐具又拿起,也把那句“谢谢阿姨,我吃饱了”憋回了肚子里。 模样可爱又委屈。 余洲看不下去了,伸手截过那碗筒子骨汤:“妈,这碗给我吧,斐诺已经饱了。” “才吃这么一点就饱了?”沈奚有点惊讶地问斐诺。 “……是。”斐诺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向余洲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再来点儿水果吧,我看你都没怎么吃。”沈奚吩咐宋姨,“给诺诺拌点儿水果沙拉。” “好!我这就去!”宋姨笑呵呵地转身进了厨房。 “……好了妈,叫宋姨不要忙活了。我和斐诺去写作业了。”余洲看见斐诺都快哭了,护妻心切,拉着他就要走。 “谢谢阿姨!!”斐诺被拉着走的同时也不忘转头道了声谢。 “多有礼貌的好孩子啊。”宋姨端了一盘刚拌好的水果沙拉上桌,“太太,他俩不吃,您吃吧,今天的水果啊特别新鲜。” “你也瞧诺诺不错吧?”沈奚朝宋姨点头一笑,“其实上个暑假在医院的时候,我就瞧出来了,余洲喜欢诺诺。” 第35章 “小朋友,你自己说说看,才写十五分钟的作业,你都走神几次了?”余洲的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一直盯着我的作业本看,莫非我的题更香?” “啪嗒”,斐诺手里的笔掉了。 “嗯?”余洲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紧紧追问。 “要不要和我换本写?” 靠,又被抓包了。 “……”斐诺定定神,努力给自己圆场,“椭圆这节我没怎么听课,在回想方程式呢。” 再说了,我为什么走神,还不是因为你那时候…… 偷亲我。 余洲唇角微翘,“那张卷子我已经写完了。” “就是不知道哪道语法题,还需要列椭圆方程式?” 斐诺闻言低头一看—— 摊在他面前的是一张英语语法试卷。 神特么英语题列数学方程式。 “行,我承认我走神了。”斐诺羞耻又烦躁地抓抓头发,心说你再问我就把你偷亲我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一是一、二是二的,说个明白。 偏偏余洲还真有点儿好奇:“你走神的时候在想什么?” 靠。 斐诺咬咬牙:“想你行了吧!” 想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有喜欢的人了还要去撩别人……还有,到底是为什么不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我把你当兄弟,结果你却想睡我”? 好哇,你要再敢撩,我就撩回去! “想我?”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余洲当真了,他的眼底燃起了琢磨不定的火光,“具体说说。” 那样子,像极了老师提问你时渴望得到正确回答的模样,就差来一句“说的好,就给你来点奖励”了。 余洲卧室里面没有开大灯,只是点了一盏琉璃台灯,色调偏冷白,此时打过来的光线在余洲侧过来的脸上分出了明暗的两块几何形,深邃出色的眉眼藏在阴影底下,而那张漂亮的薄唇则完完全全暴露在亮光下。 晃眼的很。 斐诺觉得自己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像野草一样狂长了起来,挠得他痒痒的。 书桌很大,两个人本来就是并排坐着的。 “想知道具体是吧。”斐诺破罐子破摔,你自己送上门的,那就让你看看撩本校霸的后果! 说完,他瞅准灯光下的那张薄唇,吻了上去。 撩我,我就成全你。 余洲反应极快,在红唇·贴上来的那一刻,几乎没有停滞的,反客为主,伸手一拉,将自1为是的斐诺抱坐在自己腿上。 这个,完全超乎斐诺的预料,他本打算亲完就跑的,根本没想到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不过是讨要了点儿利息,谁知道余洲把本儿也给他送了回来。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余洲移开唇,隔着不到三公分的距离问他。 手上使的劲儿也松了不少。 明明是一个疑问句,他却只想听到肯定的回答。 好机会! 斐诺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挣脱开来,拿起自己的作业就往卧室门边跑—— “你猜啊!” “……” - 第二天早上,斐诺早早醒了,扫了一眼手机,才五点四十几。 他在睡衣外面随便套了一件外套,就兴致阑珊地走去浴室洗漱,整个人恹恹的,低垂着脑袋。 昨晚上的事情太过于刺激,他到现在也没有消化过来。 浴室门是半开着的,斐诺穿着格子睡裤的长腿一跨—— “砰”,好巧不巧地,一头撞上了迎面出来的余洲! “你是铁人吧!”斐诺揉着脑袋,表情痛苦,“洲哥,你下回能不能出点声儿?” 余洲想起昨晚小朋友撩完跑人的恶劣行为,双手环抱看着他:“走路不看路,倒是你的风格。” 斐诺没听懂,问:“我还有风格这玩意儿?” 余洲挑眉:“想知道?” 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斐诺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想。 “你猜啊。”余洲走了出来,把浴室让给他,转而回了自己房间。 这不是昨晚自己故意呛余洲的台词么。 斐诺:“……” 好像有被内涵到。 - 到教室的时候,才六点五十,早自习也还没开始,早到的同学都三三两两的,互相抄作业或者闲聊。 “哎,听说了吗,斐诺好像住到校草家里去了。” “我知道这个!他俩真的谈恋爱了吗?” “肯定是真的,据说双方都见过家长了。” “啧啧啧,两个颜值最高的男生在一起了,我心都碎了。” “姐妹,看两个帅哥谈恋爱不好吗?你可以拥有双倍的快乐不是!” “我不腐谢谢。” …… 这几个凑在一起讨论的女生,见斐诺和余洲一起走进教室,立马没了声音,只互相用眼神传递信号:是真的!! 月考后,斐诺和余洲就是同桌了。 经过昨晚和今早的事情,斐诺觉得和他同桌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他已经可以确定余洲对他有意思了,但至于这个“意思”能到什么程度,不太好说罢了;而他自己,也对余洲见色起意了一回,说到底,余洲这么好,他就是喜欢了呗。 什么时候喜欢的,他也不知道。 也许是余洲在帮他挡完袭击后,抱住他的那会儿? 也有可能是在医院里,他俩相拥而眠的那个晚上? 或者,更早?是运动会陪跑的时候? 不知道。 总之回过头去看,真的太多事情了,根本理不清了。 一切仿佛都是从他骗失忆的余洲他俩不是死对头,而是好兄弟的那个玩笑开始的。 玩笑开着开着,也就成了真呗。 斐诺侧目看了眼旁边专注学习的校草同桌,眼底迅速漾开了笑意,这人,好像有点甜。 管他呢,只要他敢表白,自己就敢同意。 斐诺已经这样想好了。 “嗡嗡”,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有人给他发微信了。 是“2A1B1O”的四人小群—— 唐贺:「虽然上次就是因为谣言被打的,但我还是忍不住问,斐哥,你真和余洲住一块儿了?@一中大帅比」 杨牧:「都说是谣言了,你还信,咱班女生,喜欢磕咱斐哥和校草的cp罢了。」 姚语:「我也觉得离谱,劝你别信。@唐贺是只鹤」 唐贺:「……可是有人说看见斐哥坐上了余洲家的车……」 …… 群里万籁俱寂。 杨牧:「……这只鹤,你是不是真忘了咱斐哥也在这群?」 斐诺嗤笑了一下:「怎么,你们背着我还有三人小群啊?」 …… 靠,斐哥上线了。 三人赶紧辩解:「绝对没有!向天发誓!」 斐诺:「不是谣言,我要在余洲家住一个月。」 三个人都是他的好兄弟,没有必要隐瞒。 唐贺:「我靠,我说什么来着,是真的!」 杨牧:「为什么啊斐哥?真是谈恋爱了?」 姚语:「……我下巴没了。」 斐诺:「洲哥不是帮我挡了袭击吗?他腿受伤了,我去他家照顾他,毕竟这伤,是我引起的。我得……负责。」 杨牧有点儿疑惑地藏好手机,小幅度转头看向后排—— 斐诺桌前挡着书,而余洲在看题。 杨牧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岁月静好”这四个字,又因此而联想到了开学时候那个在一中匿名论坛里被顶·成hot的帖子——“我没见过沙漠下暴雨,也没见过母猪上树,但我见过余洲斐诺有朝一日不再剑拔弩张”,镇楼贴是余洲递卷子给斐诺的场景偷拍。 当时他也像现在这样转头去看这对死对头的热闹。 但这样想想,他不管哪次看到的其实都是—— 两人岁月静好的样子。 见鬼了。 杨牧转过头,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了一句。 这时候,早晨的太阳刚刚好从地平线冒出,明亮又带点冷意的光芒给靠窗的同学都描上了层毛绒绒的金边。 早自习铃声响了。 今天是英语早自习,英语老师踩着点到了教室,同学们纷纷拿出复习材料。 只有斐诺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 “啪”,一颗淡蓝色的薄荷糖被一只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手推至斐诺眼前,他剥开包装,将糖塞进了嘴里。 清凉的薄荷瞬间席卷了困意。 “谢谢啊。” 斐诺裹着糖笑说,牙齿整齐又洁白,两颗小梨涡分别镶嵌在脸颊两边。 小朋友笑起来真的甜。 余洲近乎沉迷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小朋友撩人就跑的习惯不太好。 没关系,慢慢来。 反正,来日方长。 - “午自习叫你俩来,有没有什么想法?”老任突然语重心长了起来,“告诉老师是不是真的?” 一个办公室的老师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学生早恋这种事情,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期,最要不得。 老任也不乐意做棒打鸳鸯的事情,只是当班主任这么多年,他见过几对能真正走到一起的早恋学生,也见过因为早恋而把自己搞得一团糟的学生,他有必要了解与尽最大可能地提醒。 因为恋爱,影响到的,是一个人的心态。 而心态又是一把双刃剑。 看你怎么用,看用的人是谁。 物理老师直接走了过来,劈头便骂:“又是你啊斐诺!说的难听点,你这种学渣是没有前途的!还早恋??” 第36章 物理老师这话尖锐刻薄,甚至有些恶毒,怎么着也不该放在学生身上,老任皱着眉毛第一个反驳:“话不是这么说的……” 物理老师不耐烦地打断他:“任老师,你就说我哪句话说的不对?” 余洲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斐诺恰好又是他最讨厌的那一个,他气得肺快要炸了。 话未落音,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齐齐觉得空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些许,手臂上细碎的鸡皮疙瘩也纷纷冒出,就像是突然掉到了冰窟里。 上一刻还在咄咄训人的物理老师,这一瞬间却如背负雪崩,被压得差点没站住,手撑了一把老任的办公桌。 斐诺悄悄扯了一下余洲的衣角。 老师们的鸡皮疙瘩就随之骤然消失了;物理老师面露尴尬地缩回了手,心道奇怪了,怎么突然一下就没站稳。 而这一系列的变动由于速度太快,几乎就是一秒之内发生的,也就没有人起疑心。 只有斐诺知道,刚才其实是余洲…… 用信息素了。 其实斐诺根本就没有理物理老师的打算,比这更刻薄、恶毒的话,他在刚分班的那会儿就已经领教过了。 他早就不在意了。 毕竟,他确实一直以来,用的都是学渣的身份。 可这一次不一样,以后也都不一样了—— 他喜欢了余洲。 他想让自己以更好的模样,去和余洲谈恋爱。 只要余洲跟他表白。 “来,斐诺,你告诉我,我有哪句话说错你了?”物理老师直接把矛头指向斐诺,“你不是学渣?你没有早恋?” 有些老师是老师,有些不是。 充满□□味的氛围里,斐诺却一脸轻松,“老师,您确实没有一句话说得对。首先,我是不是学渣不是以您的标准来评判的。其次,我还没有追到校草,怎么能说我们早恋了?” 语气轻飘飘的,气人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强,物理老师差点背过去了。 “你要是期中考试能进年级前五,我就向你道歉谢罪行不行?!”物理老师气得浑身乱颤着,完全意识不到他说了什么,“以为勾引到余洲,就能一朝变凤凰了?!” 办公室其他老师们都再也听不下去了—— “学生再不对,也不能人身攻击啊。” “身为老师,这样辱骂自己的学生不太好吧?” “您不是才刚申请十佳教职工的评选活动吗?难道忘了其中关于师范、师德的评选条件了?” 老任没跟这位物理老师搭伙教班之前,就已经听说了他人缘奇差,当时还很好奇个中原因,只是碍于情面,没好追问下去。现在也就不奇怪了,这种人品,能有人缘才真怪了! “您这话过分了。” 斐诺便不生气,还冲物理老师笑了起来:“我当然会考进年级前五,但也就不用老师道歉谢罪了,那多难看啊,只求老师以后把我当空气就行。” “至于早恋,就谢谢老师的鼓励了,我会争取早点让它成真的。” 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整个办公室的老师全都憋不住了,笑得不行。 “老任你这学生,还很有幽默细胞啊!” “是啊是啊,原本批作业批得我要心肌梗塞了,现在笑一下心情好太多了。” …… 物理老师的脸色简直臭的不行。 但他又不好怼这么多老师,只得硬憋着怒气。 老任也笑了:“没大没小,你先考出前五再说。” 同时,他为斐诺担心着,一直吊车尾倒数的成绩,期中考试要考到年级前五几乎是不可能的。 少年人意气用事、一时嘴快,可以理解,但也要为说的话负责。 “你要考不到怎么说?”老任问。 现在把话摆上明面说,是为了避免物理老师再私下给斐诺穿小鞋。 “考不到,我退学。”斐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物理老师总算高兴了一把:“都听到了啊。” 就斐诺那个成绩,不考倒五就是好的了,过了期中考试就能少这么一个祸祸,他哪哪都舒服了。 有老师“嘶”了一声,老任也觉痛心疾首,怎么这么不让他省心啊!退学,又不是退房,“……你给我再说一遍?” 余洲盯向斐诺的脸,在想小朋友究竟是怎样把“退学”二字,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没等斐诺回答老任,余洲开口了—— “斐诺考不到,我也退学。” 嗬! 老任在线自闭:“……” 这俩学生故意搞他的是不是?? - 没等到他俩回到教室的时候,斐诺怼物理老师,且放狠话期中考试要进年级前五、不然就退学的消息已经在全年级传遍了。 人人震惊。 中午那阵儿,正好也有单独去找老师开小灶补功课的学生,把过程听了个大概。 “更可怕的在后面。” “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那同学故意卖关子,把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之后才缓缓开口:“余洲说,斐诺退学,他也要退学。” 教室里顿时唏嘘不已,“要我说,物理老师也太过分了。他对家里有钱、成绩好的学生,是一个样,对没钱成绩又差的学生,又是另一幅样子。也就斐哥敢正面刚了,真服,大快人心。可是,斐哥真能考前五吗?” “怎么不可能!我斐哥可是我们这届的市状元!”杨牧忍不住吼这些吃瓜群众,虽然知道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恶意,但是莫名让他很紧张、难受起来,从倒数到前五……他根本不敢去想!如果不去想,那么还有一点的希望。可偏偏别人要把这种渺茫的希望摆出来讲,他真的受不了了。 他吼完这一句,全班都安静下来了。 倒不是因为他吼得有多大震慑力,而是,斐诺和余洲回来了。 一前一后,跨进教室,坐到座位上。 “斐哥加油!”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全班炸了开来—— “我把笔记奉献给斐哥!” “我有精选小题库!” “……斐哥就是不能走!”这一句,是林娇娇喊的。 生平最大胆的一次,她喊完就直接把脸埋在书里了。 同班之间的友谊往往就是这样,平时看不出来,不显山露水的,可关键时候,却团结得像一股麻绳,谁也别想把他们这个团体拧开。 “谢谢啊!”斐诺笑得眉眼弯弯,站起来,给大家认真鞠了个躬。 “退学是不可能退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斐诺坐下来以后,悄悄看了一眼余洲。 他才不要让他的同桌,没学可上。 还有个恋爱等着谈呢! - 虽然放了狠话,斐诺下午的课也还是没有听,余洲给了他一本数学复习纲要,上面圈画了重点,斐诺在翻着看,手中笔写写画画,算是高中以来最认真学习的一次了。 作为天赋型选手,斐诺往往在假期里辛苦,半个月时间就可以把下学期的学习内容给吃透了;再加上狂刷各种类型的题目,不断在心里翻新、总结,学校的考试对他来说已经完全没什么难度了。 所以他不是不听课,而是提前学会了。 他每次考试低分,也只不过是因为不想把答案写上去罢了。 但即使有万分的把握,他也要小心翼翼地准备。 他失误不起。 -晚上想吃什么? 余洲给他递来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隽秀有力,一勾一划,都干脆利落。 想吃你行不行。 斐诺这样想着,有点儿走神,还真把这一行字写了上去。 ……斐诺心虚地用余光瞥向余洲,看他专注在试卷上,也就登时松了口气。 他用黑色水笔把这行字涂掉,在下面重写了一行:都可以,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纸条递回来后,余洲一眼就看到了那行被刻意涂掉的字,然后又扫了一眼底下的字,笑了,小朋友不挑食,还挺好养的。 -你上面写了什么? 斐诺恶作剧心起,刚想写“你猜啊”三个字回敬余洲的时候,就被英语老师点名了—— “斐诺,你来讲一下这道题。” 什么题?哪道题? 斐诺藏好纸条站起来,和英语老师大眼瞪小眼了一回。 最后还是英语老师放弃了,他也听说了今天中午办公室里的事情,对斐诺期中考试进年级前五不抱任何希望,既然都要退学了,又何必在这关头为难他呢。 英语老师叹了口气:“坐下吧,好好听。” “谢谢老师。” 斐诺坐下来的那一刻,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变卦了。 他在纸上写:“想吃你。” ……然后他就被余洲灼灼的目光盯了一下午。 也许从来没有人跟斐诺说过,小朋友不能随便玩火。 当天晚上吃过饭后,斐诺慢慢悠悠地上楼,手才搭上他房间的门把手时—— 余洲从身后钳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一把将他拉进了自己的卧室。 “你今天课上给我写的纸条是什么意思?”余洲把他按在卧室门上,“想吃我,是什么意思?” 第37章 斐诺的手臂被余洲捉得紧紧,背后是坚实的红木门,面对质问,无路可退。 余洲的俏脸离他很近,温热的鼻息砸在他的脸上。因为余洲的目光过于苛责,斐诺心虚地撇过头去。 “敢写不敢认?”余洲减小了手上的力度,克制了一下,怕等会儿小朋友手臂酸,“害羞了?” “没有,就是随遍写写嘛,别当真。”斐诺嘻嘻笑着,顺势将手臂向上抬起,挣开了余洲的桎梏,而原本低头的余洲站直了身体。 斐诺原以为余洲会后退,所以向前迈了一步,哪知余洲根本没动,他再一次“咚”的一声,一头撞进了人家的胸膛,还因为重心不稳而抱住了余洲的腰,同时喉咙里轻哼了一声。 靠,尴尬了。 斐诺耳尖发热,脚下迅速稳住,然后准备推开余洲,哪知—— 余洲更快地伸手揽住了他,将他直接圈在了自己怀里。 初秋的时节,两个少年穿得衣物也不多,隔着薄薄几层衣料,斐诺听见他们的心脏都在加速“砰砰”跳动着。 ……斐诺真的害羞了。 他转头将脸正面埋进了余洲的衣服里。 “你喜欢我,对不对?”余洲揉揉小朋友的头发,语调中带着明显的惊喜。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等到小朋友也有点儿喜欢他了。 斐诺深吸了一口气,听到那句关于“喜欢”的质问,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加大抱住余洲的力度。 卧室里没有开灯,光线不太亮,偶尔会有几声过路车辆的鸣笛声。 他们两个就这样用力地抱紧彼此,很有默契地就没有再说话了。 而喜欢不喜欢,在这一刻,就都懂了。 少年间的情动,谁也说不清楚是从哪一个眼神、哪一句话开始的,但是只要有了这一颗小苗在心间,再给它一点时间,总会怦然开出鲜艳的花朵来。 花的芬芳更会随着心脏的缩放、脉搏的跳动而遍布全身血液,总有一天香味会积累到甜醉人的程度—— 到时候,就是另一番情难自禁的说法了。 “对,我就是喜欢你。”斐诺打起架来威风凛凛,表白起来也毫不含糊,“我很想告诉你,我……” 一个在专注的说,一个在专注的听,谁也没注意到那几下急促短暂的敲门声和转动的门把手—— “余洲啊,我来跟你说说你生日会……” 推门而入的沈奚被眼前的场面惊到了。 她、她、她儿子和诺诺咋就抱上了?? 与此同时,斐诺也应声回头,以一个扭曲又暧昧的姿势和沈奚对视上了。 艹!! 请问有没有地洞啊……多大的他都可以钻的…… 斐诺慌乱地松开了余洲的怀抱,而后极其羞耻地盯向地板,不敢说话。 独留余洲和老妈两人隔空眼神交流着—— 沈奚眨眨眼,意思说,这么快?!我从前还真小瞧你了。 余洲扯了一下嘴角,表示老妈你可来的真是时候。 “哎呀诺诺啊,不用不好意思,阿姨都懂,是阿姨来的不是时候。”儿子这么给力,沈奚神清气爽,比谈成一笔十亿的生意都骄傲、高兴。 “刚才要说什么事情?”余洲提醒她老妈。 沈奚:“你今年生日会就在家里开派对怎么样?不请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就一家人简简单单过个生日。你表妹也来,她说今年她表哥高考,她要给表哥加加油才对。” “沈姨,余洲生日是十月十号吗?”斐诺突然想起曾经杨胖胖在宿舍里跟他提的八卦,暂时忘了被家长抓包的羞耻感,“周六?后天?” “对的对的。”沈奚更加惊喜了,儿媳对儿子很上心嘛,生日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诺诺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斐诺刚想开口,但余洲替他答了:“二月九号。” 斐诺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男朋友知道的还真多。 也是不小心八卦听来的? “哦呦不行了,年纪大了,快要被你们小俩口甜齁住了。”沈奚眉开眼笑,继而又问余洲的意见,“那生日会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余洲点头:“好。” 沈奚笑说:“那我出去了,你俩继续。” 斐诺尴尬笑笑。 恋爱来得太突然,就这么短短一两天时间里,斐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生日礼物送男朋友。 见他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余洲轻捏他的脸蛋:“又出神了?” 斐诺被/捏/得脸颊充/血、微微灼烧起来,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福至心灵,想出了一个生日礼物! - 周六那天,余家非常热闹,来的都是最亲最亲的家人,大家聚在一桌,推杯换盏,聊得很尽欢。 爷爷奶奶这边早就被沈奚透过风了,诺诺就是他们未来的孙媳妇。两位老人也是一眼就特别喜欢斐诺,拉着他聊家常。 “表哥,这是你同学嘛?”表妹悄悄问余洲,“他为什么来你家啊?” 余洲看出表妹对斐诺很感兴趣,并且感兴趣的程度已经有些超过他能接受的范围了。于是反问:“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么多?” 表妹朝他挤挤眼睛,筷子在碗里戳了两下,兴道:“因为我想确定一下他是不是你……你就直说了吧,你应该不喜欢你这位同学吧?我有点想追!我可以!” 余洲冷冷道:“可以个屁。” 表哥第一次在她面前爆粗口,她有点儿接受不了:“你又不是他谁,咱俩怎么就不能公平竞争了?” 表妹自觉也是她们学校最出色的那一批Alpha,想要追个Omega,只不过是愿不愿意出手的问题好吧。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斐诺这样处处戳中她萌点的Omega,怎么会不心动? 只是,她表哥也太霸道了吧? “爷爷、奶奶、妈,还有……表妹。”余洲放下筷子,说到“表妹”二字时候加重了语气,似乎在警告什么,“我胃有些不舒服,想出去散散,你们先吃吧。” “好、好,乖孙快去,不用管我们了。怕是吃腻住了,走走应该就没事了。”奶奶很明白乖孙的心思,知道他是想和诺诺单独相处一会儿了,毕竟是生日这么特殊的日子,便说,“那,把诺诺也一道带上啊?” “是啊是啊。”爷爷、沈奚也附和道。 表妹瞪大眼睛看这群神助攻的家长们:“……” “嗯。”余洲点头,又看向斐诺,“小朋友,走吧。” “……知道了。” 斐诺被当众点名,特别不好意思,赶紧跟上余洲。 表妹这下明白自己彻底没戏了,戳戳碗底,心里骂了一句,小气。 - 余洲拉着斐诺的手,沿着公馆区的道路走着。 前面就是出公馆区的大门了,还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天桥。 这时候正是吃晚饭的点,外面的行人非常少,天桥上更是空无一人。 当然更有可能因为这里是历城最贵的别墅区,本身住户就不多。 “去天桥上看看?”斐诺提议道,眉眼因为浸润在夕阳里而显得格外柔和。 “嗯。”余洲边走边问,“那天我妈突然进来……你原本想和我说什么?” 走出公馆大门,他俩踩上天桥长长的台阶。 “……”斐诺一脚一个台阶,踩的稳稳当当,“想说,我在心里和自己打了个赌。” “什么赌?”余洲问。 “赌你如果向我表白,我就会同意。”斐诺仰头朝他笑。 脚下,正好走完最后一个台阶,登上了天桥。 桥下是一条宽阔的马路,此时鲜有车来车往。 两人停下脚步,站在天桥中央,靠着栏杆。 余洲握住他的手一紧。 继而目光灼灼,一字一顿:“真的?” 斐诺两排白牙晃眼得很:“洲哥可以试试。” 余洲小心地将斐诺抱在怀里,声音有些哽咽:“斐诺……我很喜欢你,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了。我不像表面那样镇定,我看不得你受伤,更看不得别人也喜欢你……好想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斐诺,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斐诺没有说话,而是点点自己的嘴角。 “嗯?”余洲问。 “你的生日礼物啊。”斐诺笑嘻嘻主动环抱上余洲的腰,认真凝视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我也好喜欢你,余洲。” 夕阳彻底掉下地平线,夜色如同浓墨入水一般迅速化开。 借着夜色的遮挡,天桥上,两人/吻/得不分彼此。 第38章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因为立下的“考不进前五就退学”的生死状,斐诺这些天拿出了平生最大的定力与用功程度来复习备考,经常学到深夜一二点,困是困,但倒也不累。 毕竟有男朋友陪着他一起刷题呢。 冷了,男朋友会非常贴心地把空调调高;渴了,男朋友就会下楼亲自给他调制一杯醇香的鲜奶;困了,男朋友就绅士地把肩膀贡献出来给他靠着眯一会儿;要是烦了,男朋友的脸随便他捏来泄愤。 总之,他的男朋友,真是太好了。 斐诺心想。 “填空题翻页过来还有一道,不要漏填了。三角函数大题不许跳步骤,就算你一眼能看出答案,也不要把过程分丢掉,像你那样,仅仅一个答案,不值几分。还有,应用题,我综合看了一下历年真题,今年有七成概率考椭圆的实际应用,所以,万一题目一时没看懂,可以试着往椭圆的方向靠。”余洲敲了一下斐诺的小脑袋,“都记住了吗?” 还有一小段路就到教学楼了,斐诺在布告栏后的小花坛处停了下来,语气欠揍:“没记住。” 余洲也站住脚步,扭头看他。 斐诺双手一边一个地勾在书包带子上,眼神澄澈,肤质冷白又细腻,嘴角还噙着笑。 好想亲啊。 余洲想着,同时眯起深邃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盯着他。 因为非常早,校园里几乎没有同学的身影,再加上有布告栏的遮挡,亲一下,倒也没什么。 “为什么没记住?”余洲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因为你今天还没有给我吸信息素啊。”斐诺一脸郑重,有理有据,“考前吸一口学神的信息素,有助于增强记忆。” 信息素还能有这功能? 信了鬼了。 小朋友这是在自投罗网。 不过他很乐意。 余洲低头在斐诺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有感觉了吗?” 斐诺愣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想在进教学楼前抱抱余洲的。 拥抱,和接吻,还是很有区别的!! “大神,您难道不怕被人看见吗?!”斐诺后退了一步,后背却正好撞上了布告栏,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那就是没感觉。”余洲向前一步,圈住斐诺,更深地吻了下去。 这次用力有点重,磕到了牙,斐诺电击一般浑身一颤,瞳孔紧缩。 “……有感觉了!!” 眼见着余洲还要来一口,斐诺大喊道,把旁边梧桐树上的几只麻雀都惊得扑哧翅膀飞了。 “好好考。”余洲握住他的手,“你有拿第一的实力。” “是吗,我还能考过洲哥啊?哈哈哈哈哈。” “我相信能。” “借你吉言!” 两人步调一致,说笑中走进了教学楼。 A省高考,3+2模式,语数英算总分,物化只算等第,而排名标准看的仅是前者。其中,数学在总分里占了半壁江山,有足足两百分。 斐诺最擅长的就是数学了,他之前直接把历年高考数学卷子都撸了一遍,就没有低于190分的时候。 这次只是期中考试,难度肯定比不上高考,事实也证明如此,斐诺拿到卷子之后,比规定的考试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完成。 剩余的时候无聊,他本想睡觉,但是想起生死状,他又打起精神,一遍遍地复查卷子,搞得他即使出了考场,那些题目和答案,还久久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真烦。”斐诺放下筷子,揉揉太阳穴。 那种脑内3D循环自动播放考题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啊!! 斐诺心烦意乱着,猝不及防见余洲朝他“啊”了一下。 然后斐诺鬼迷心窍地应声有样学样起来,张开嘴巴,被余洲投喂了一口。 斐诺:“……” 鱼丸挺好吃。 “啊。”余洲又来了。 斐诺赶紧低头扒饭,什么考题不考题的,他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变成所有人关注点啊!! 旁边一桌的几个哥们两两对视了一眼——“我觉得今天大妈给我米线里的醋放多了。” “我也觉得。” “我的这份也是。” “那还吃吗?” “吃个屁,吃不下了。” “……我也,饱了。” “那走吧走吧,下午还考物理,咱回去复习吧!” 尽管压低了声音,但斐诺还是听见了:“……” - 期中考试,五门功课,一共考了两天。 考完正巧又碰上周末,高三学生便得以回家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司机张叔早就把车停在校门口等斐诺和余洲了,眼下见他俩齐齐走了出来,张叔连忙打开后排车门,热切迎接。 余洲让斐诺先上车,然后长腿一跨,坐到了他旁边。 车往市郊的公馆区方向开去。 “估分了吗?”路上,余洲问。 “估了,至少四百吧,四百几就不确定了,应该能进前五。”斐诺一边回着余洲,一边打开手机,翻看周娆发他的微信消息。 周娆先是问他在余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矛盾,然后又转给了他一笔生活费。 斐诺低头打字:「没有啊。上个月的生活费还没用完,不用再给我了。」 发出去后,周娆竟然秒回了他:「阿诺,你和妈妈,就一定得这样生分吗?你是不是不愿意和妈妈交流?」 车外已是黄昏,橘色的阳光斜照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和小时候他一个人在客厅里玩弹珠时,照在弹珠上的光线很相似。不知道为什么,斐诺喉咙有些发酸。 他并不是不想亲近周娆女士,只是,她这么多年不爱家庭、不关心他的种种行为,已经将他推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时之间,又谈何“不生分”呢? 斐诺叹了口气,打字:「没有,妈你想多了,我刚考完试,不想说话罢了。」 周娆给他发过来一张捂嘴的笑脸:「那就好!妈妈还以为你不高兴呢。对了,我和你万叔叔已经决定了,等你和卿云这学期期末考完,就去领结婚证。我们这么大年龄也就不打算办什么婚礼了,在酒店请请亲人吃顿酒席就行,阿诺这次一定要考个好成绩啊,让妈妈和你万叔叔都能在亲戚面前长长脸。至少及格哦,妈妈相信你。」 “……” 斐诺掐灭了屏幕,头靠在玻璃上凝视窗外。 这些天的朝夕相处,斐诺家里的情况,余洲大致都已经明了了。 刚才不小心看到微信上的备注“妈妈”,再结合斐诺回完消息后的恹恹的样子,他差不多就知道斐诺又在因为家人而心里难受别扭了。 “别想太多。”余洲心疼地伸手把斐诺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声安慰,“你还有我。” “嗯。”斐诺闭上眼睛,耳朵紧贴着余洲的胸膛,听着他“扑通扑通”逐渐加速的心跳声。 他还有男朋友爱他啊,他也好爱好爱余洲啊。 斐诺的脑袋在余洲怀里留恋地蹭了蹭。 一小时后,车停在了熟悉的余家别墅前。 快要进门的时候,斐诺听见草丛里传来了一声微不可查的猫叫声,微弱又凄凉,像是一只幼猫崽。 “喵。”斐诺弯下腰去寻找。 “喵~”猫崽竟然回应它了! “在这儿!”斐诺欣喜抬头,对余洲说,“我找到了!” “嗯,找到了。”余洲五指揉进斐诺那头浅褐色的头发里,笑说。 “能带回去吗?”斐诺有点儿迟疑地问。 “为什么不能?”余洲惩罚性地咬了斐诺嘴唇一口,“别忘了,也是你家。” “……” 余洲改为轻轻地吻,“我们,回家。” 斐诺小心翼翼地把猫崽抱在怀里,露出白白的牙齿,笑,“嗯,回家!” (完) 第39章 懒洋洋的冬日午后,高二九班传开了一个消息—— “刚才去老任办公室,我看到咱班的新同学了!” “快说他姓甚名谁、长啥样啊?” “我只看到了侧脸,贼帅。另外他个子是真的高,可能比斐哥还要高一点。” “斐哥都已经186了,那咱这新同学可不得戳破天了?” “光帅有什么用啊?瞧你们一群颜狗。” “哟,你这是嫉妒上了啊?我可告诉你,新同学不光帅得一批,他成绩还好的惨绝人寰。” “砰!” 教室后门应声被人一脚踹开,一位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逆着光走了走来,手里拿着还剩半瓶的矿泉水。 男生五官精致,张扬又漂亮,满头的汗。 他后面还跟着三个男生,要么抱着蓝白校服,要么挟着篮球,都是一样的汗水淋漓。 “都给老子让开。”男生看见他座位旁边围着人就烦,皱眉踹了一脚课桌。 “走走走。”人群很快识相地散去,他们惹谁也不想惹这尊动不动就轮起椅子给人开瓢的大佛。 “斐哥!我刚才好像听到说有新同学转过来了哎!”杨牧最大的优势就是那双尖耳朵,耳听八方说的就是他。他顺势将手里的校服放到了斐诺前面的空桌上,然后又把篮球塞进了课桌肚里。 这张空桌,常年没人坐,就顺理成章变成了校霸搁置闲物的地盘。 “不可能吧,都要高三了还转学?再说了,咱班也没有多的位子给他坐啊。”唐贺一脸不信。 “空桌子,要说有,还是有的。”姚语努努嘴,“斐哥前面这不就空着呢吗。” “啪!” 一个空水瓶砸上姚语的腹部,然后被弹飞了出去,滚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看谁敢坐?”斐诺嗤笑道。 塑料水瓶滚到了一双浅灰色的鞋子边。 浅灰色鞋子的主人弯腰将瓶子捡起,然后一个漂亮的三分空投,稳稳砸进了斐诺后面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垃圾桶里,带出一个潇洒的弧度。 斐诺被这个划过的三分投看愣了一秒。 紧接着,一个听上去冷淡,实际上嚣张无比的声音响起:“同学,下次别乱扔垃圾了。” 斐诺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教训过,都是他教训别人的。于是乎,他抬眼向那人望去,看看是谁这么不要命—— 这一眼,却先被那人的颜值深深吸引了。 ……这人,好像比他A一点。 而那人待看清斐诺的脸后,也是小小的停滞了一下。 ……乱扔垃圾的人,怎么长得还挺可爱。 斐诺眼见着那人往他的方向走来,心里的排斥与被压迫感越来越强。 “你想怎么样?” 斐诺皱着眉问。 杨牧三个也眼见着情况不太对,空气中布满了浓浓的□□味。 就差一根□□了。 那人把肩上的书包在斐诺前桌上一放,提醒他:“没想怎么样,就,老师让我坐这里。” 完了完了,杨牧心里想,□□这不就来了吗? “嘭——!” 斐诺挥拳上去,直接和新同学开/干/了起来! “这是老子的地盘!” “嘭!”、“嘭嘭!” …… 啧啧啧,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 中午下课铃声才一敲响,整栋楼同学立马“嗖”的一声飞奔了出去,五层楼的地板都被这千军万马之势踏得嘭嘭响。幸好楼板质量好,国家局监工的,不然早该塌了。 斐诺今天心情不好,刚跟人打完架,浑身都疼,不准备挤食堂了,就去小卖部买点儿零食凑活一顿。 要不说千军万马跑得快呢,他才从楼上晃晃悠悠地下来,校园里早就空荡荡了。 所以这时候出现在喷泉前的人,格外显眼。 哟,这不是和他打得酣畅淋漓那傻逼转校生吗。 斐诺抿了下唇,心思微微转了一圈,而后加快脚步朝那人走去。 待到离他还有几步之遥时,斐诺蹲下蓄力,然后直接扑上去,准备把他掀翻在地! 哪知,那人正经练过家子,就是不一样,背后偷袭都能轻易化解,反手将斐诺一个过肩摔往喷泉池子里扔去。 但咱这校霸多年的架也不是白打的,死死拽住那人的衣领,然后两人齐齐往喷泉池子里倒去。 “噗通!” 砸出了好大的水花! 斐诺不会游泳,被压在池底呛了好几口水,整张脸憋得通红,因为要喘不上气了,嘴巴张大着,大口换气。 这口湿/热/的气,当然全喷在了那人脸上。 “……” 斐诺感觉这个新同学是真的想要搞死他,看他要憋死了,怎么还愣住了,拼尽全力大吼一声:“给我起开啊!” 新同学总算回过神来了,撑了一把池底站起身子,同时也把斐诺顺手带了起来。 “什么人啊!”斐诺缓口气后,先发制人。 “余洲。”新同学面不改色。 “啊?”斐诺没料到是这个回答,没意思了一会,然后“哦”了一声。 余洲狭长的眼眸扫了他一眼,然后没理他,朝远处走去。 “你去哪儿啊?”斐诺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却只见余洲用瞧傻子的眼神又扫了他一眼,然后很金贵地开口:“回宿舍换衣服啊。您别告诉我,您要穿这样一身衣服去上下午的课。” ”哦。“斐诺又没意思地应了一声。 拽什么拽,长得有点儿好看就了不起啊!! 两人一前一后、全程毫无交流地走回了宿舍。 关上宿舍门后,斐诺一把扯掉身上湿漉漉、黏糊糊的衣服,然后换上了一件奶白色毛衣和一条赭色休闲裤。 出门的时候,那个叫……斐诺费力地想了一下,哎对,叫“余洲”的新同学,正好走在他前面。 余洲换了身烟灰色外衣,一双腿被黑裤包裹得修长又笔直。 “喂。”斐诺叫住他,“余洲。” 余洲向前又走了两步,然后见鬼似的真停了下来,扭头看他。 “一起走呗。”斐诺笑着,眉眼弯弯,露出了一口白牙,显得嘴唇更加红润了。 “嗯。”连余洲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点下了这个头。 也许,是少年,笑起来太可爱了吧。